虽说和贵人对她单独赏赐下的荔枝不那么待见,可是当她给和贵人说了今天的安排,和贵人虽有些抵触,不过却还是应下了。
塔娜瞧出来主子高兴,这便一边替那拉氏试着钿花儿,一边含笑道,“昨儿和贵人终于有些开窍了,终是明白在这后宫里,谁才是真正的女主。”
那拉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今儿看着自己的气色都好,这便越发显得年轻了些。
今晚月圆,本是中宫之相,便也合该她今晚心愿达成。
“她们回部啊,哪儿有咱们这么大的规矩?她从小儿又当自己是公主,自然更不懂什么尊卑去。这便进了宫,还当咱们这儿是她们自己家乡呢。”
“不过这六个月来,我没断了给她紧皮子,一天好脸儿没给她去过!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在这后宫里,唯有听从我的,才有好日子过。”
塔娜便笑了,“和贵人终于学会听话了。虽然迟了些,六个月才学会;不过倒是恰好在这会子开了窍,倒也算一个好时机。”
那拉氏轻哼一声儿,“终究都是后宫里的女人,在这后宫里耳濡目染六个月,也该明白了这后宫里生存的道理:凭她的身份,在这后宫里如果没有皇上的恩宠,她便什么都没有。她眼见着旁人得宠,我就不信她甘心只那么看着。”
“况且昨儿,她自己难道没发现那瑞贵人刚进了贵人,就排到她前面去了么?她便是再想跟永寿宫好,可是她也终究比不上人家瑞贵人去。她与其再跟着永寿宫转,自然还不如回到我跟前儿来。”
塔娜也是满意地轻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奴才也觉着,皇上是昨儿赐下荔枝时,忽然在谕旨里将瑞贵人排在和贵人前头的,这便仿佛是冥冥之中皇上帮衬着主子呢,就是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叫和贵人对永寿宫死了心去,回来一心一意帮主子来。”
那拉氏听塔娜这么说,不由得心花暗放。
“是啊……终究我与皇上才是夫妻,便是上天襄助,自然也得帮衬着我这天子之妻;没的帮那群不过只是家中余财一般尽可随意舍弃的妾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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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心情好,便连挑选钿花儿都痛快。
今儿后宫穿吉服,头上戴“满钿”。她今儿选用的是一套点翠嵌珠宝翠玉蝠蝶花卉满钿。
这“满钿”便是相对于“半钿”来说,规制更高,佩戴钿花更多:钿子正面用十四块钿花、背面用一块钿花,共用十五块钿花。
初此之外,那拉氏因心情好,便又在钿花中又加入左右头围钿花,共计七块长方形钿花围成一圈儿。
这尤不足,那拉氏更在这二十多块的钿花上,又垂了流苏。
这样的在钿子上的“全副甲胄”,已是那拉氏年过四十之后,许久未曾有过的。
她今儿这么大费周章,没旁的,就是因为高兴啊。
装饰停当,德格含笑进来回话,说和贵人已经来了。
德格也自是会察言观色的,瞧了那拉氏“全副武装”的模样,自知道主子心情好,德格这便凑到那拉氏耳边格外通禀了声儿,“主子赐下的舞衣,和贵人是穿着过来的。”
那拉氏心下便又是一喜,一拍掌,“那还杵着做什么,快请进来吧。到外头明间儿,我要正正经经看她正式跳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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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带和贵人去候着了,那拉氏站起身,塔娜替那拉氏又最后整理一番。
塔娜又是含笑,“昨儿奴才有幸看和贵人跳了一回。那还不是正式跳呢,身上的衣裳又舞动不开,奴才都觉着已是有些目眩神迷了;今儿和贵人再穿上舞衣,那必定又是更上层楼……奴才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相信皇上必定一观之下,便惊为天人。”
那拉氏轻哼一声儿,“就因为她生得艳丽无双,又有胡旋舞的绝技,我知道她必定一击即中,故此才肯下这个重宝。”
那拉氏移步明间儿,远远看见和贵人穿舞衣静候。鬟髻高挽,纱衣若隐若现。最妙的是那垂纱的水袖,若旋转起来,必定是人已如莲。
那拉氏含笑点头,“可真好看,倒与那些西洋人从西域带回来的壁画里的飞天,有如一辙。”
那拉氏满意地扶着塔娜的手,在座上坐稳,“来吧,便正正经经给我跳一回。叫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叫皇上一眼便失了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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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白日,婉兮的宫里过得已是热闹。
因是两位公主一起过生辰,皇帝赐下的是整套的“家什”。什么茶壶茶碗、桌椅板凳、纺车针线……全都是缩小了一号儿的,给两位公主过家家用的。
虽是玩具的性质,可因是内造办处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件件虽小,却都跟真的一般无二。而且因为体量小,反而更加显得精致巧妙。单独放着就是妙夺天工的摆设,动手使用起来,又是实用的家什了。
玉蕤见了都笑,“皇上这是做什么呢,这简直是在陪送嫁妆啦!”
婉兮听了便也抿嘴笑:可不是嘛,满人因重视闺女,所以都有“厚嫁”的习惯,陪送的东西都格外多。皇上这整套的“家什”送出来,真的跟置办嫁妆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