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放下心来,也是含笑点头,“若此……我这瓣儿心可就正式托付给阿窅你去了。那孩子与小七性子还不同,更调皮活泼些,若有不听话的地方儿,你该管就管,便不必如从前一般,凡事都先报给我知。”
婉兮拍拍容嫔的手,“总归,我信得过你,放心让啾啾跟着你长大。”
婉兮说着眨眼,“倘若啾啾若是跟着你,也能出落得如你这般明**人,那我自是再欢喜不过了……”
容嫔便红了脸,忙垂首避开婉兮的目光,含羞道,“亏贵妃娘娘还这么说~~这世上却都说‘各花入各眼’,我便是如何相貌,皇上也并未多看我一眼去……”
容嫔也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儿,抬起眸子来,反过来打趣婉兮,“要不这次南巡,皇上为何不带我去?而这次南巡途中……又为何独独叫贵妃娘娘您有了喜去?”
婉兮自红了脸,忙打了容嫔的手一记,已是扭过身儿去,佯作不搭理容嫔了。
容嫔轻轻叹道,“娘娘还与我生气……亏我替娘娘担了‘后宫盛宠’的名头去,叫前朝后宫都以为我如何独得圣心的份儿上,娘娘这会子也不该与我计较才是。”
婉兮这才轻叹一声,转回身来,收起笑谑,认真望住容嫔的眼,“傻阿窅,皇上对你何尝不上心去?便说你的册封礼,从头到脚都只用你回部自己的衣着、冠帽的,你还是第一人。便连慎嫔,身上虽可穿厄鲁特的衣着,可是冠帽还是按着宫里的规矩……皇上对你,也是独一无二。”
容嫔努力地笑,“贵妃娘娘这样说,自然也没错。可是凭着贵妃娘娘与我的情谊,我便也不怕说句实话——咱们都是女人家,又何尝不明白,这样的‘独一无二’,与皇上对贵妃娘娘您的‘独一无二’,何尝是一回事了?”
容嫔的笑容里,终究还是渗出了苦涩,“皇上对我的独一无二,那是做给世人看,做给我族人看的;而皇上对贵妃娘娘你的独一无二,才是两人私下里最真实的情意去。”
“若要我选,我宁肯放下这些摆在明面儿里的独一无二;去换贵妃娘娘这不为人知、却情意心知的独一无二去。”
都是女人,后宫里的女人,婉兮便是实际上的胜利者,可是又何尝不替容嫔苦涩呢?
婉兮点头,轻轻拍拍容嫔的手,“我都明白……”
容嫔倒是自己笑了,轻轻摇头,“贵妃娘娘快回神来,别想多了!我啊,只是那么一说,可并未当真。贵妃娘娘千万别觉着在我面前抹不开了去——贵妃娘娘别忘了我是回部人,我有与皇上完全不同的真神,皇上若不肯改信我的神,那我就不能与皇上做那亲昵的事,否则死后都不能升天的。”
“况且贵妃娘娘已经给了我这世间最贵重的心意,我如何还能不知足,我又如何厚颜去与贵妃娘娘当真计较、争宠去?”
婉兮便也红了脸,“傻阿窅,那是你好性儿,不屑于争罢了。若你要争,我才争不过你。”
容嫔这便“咯咯”清亮而笑,“贵妃娘娘又想如何糗我?难不成也要跟皇后娘娘她们一样儿,说我的封号‘容’字,便是说我的容貌艳丽,到头来不过以色侍人?”
这样的话,婉兮也听到过。
是那拉氏说与慎嫔的。
慎嫔与容嫔一同进封,又都是皇后宫里的人,那拉氏便又要使出中宫手段,拉一个、踩一个。
慎嫔是蒙古格格,容嫔是回部和卓女,以那拉氏那老满洲的做派儿,她自然选慎嫔而轻视容嫔去。故此两人一同册封之日,那拉氏为向慎嫔表现出她的重视之意,才有那一番对“容”字为封号的解读。
婉兮垂首,却是淡淡一笑,“容,是容貌之美,却又何尝不是有容乃大?回部回归中国,中国又成天下一统,这岂非宽大包容之事?”
婉兮轻轻摇摇容嫔的手,“一个‘容’字,皇后娘娘看见的是阿窅你的容颜之美;可是在皇上眼里,却是天下一统之博大胸怀。故此在我看来,我看见的是‘心’,是皇上对回部的宽容包容之心,是阿窅你为容和朝廷与你母族所贡献的心意。”
容嫔终于释然而笑,眼中却已朦胧。
“能得娘娘你这一番话,我还有何委屈?”
婉兮轻轻点头,“我知道你跟随皇后居住这么久,着实也是委屈了你。可是你从前是贵人,怎么都不能挪出来。如今你已为嫔位,相信皇上迟早会为你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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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礼后,皇帝因夏至祭地,需要斋戒,故此从圆明园返回宫里。
皇帝既为斋戒而回宫,故此并未有后宫随行。
婉兮这才得了闲暇,这便还是留意到了玉蕤的恹恹不乐。
婉兮这日寻了个空,单独与玉蕤说话儿。
“……你这几日连用膳都不香甜,我又何尝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去?”
便是慎嫔、容嫔册封礼那日,皇帝下旨原任镶红旗蒙古副都统倭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
说起来这位倭赫与德保,也算内务府总管大臣这个职位上的“老对头”了。当年德保因那拉氏找茬儿的缘故,曾被革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差事,便是这个倭赫顶替而上的;结果后来德保复职,这个倭赫便又被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