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春便瞧出来了,轻声问:“主子,可有事?”
婉兮点头:“大驾回銮,皇太后彻查的事便要继续。旁的由得她去查,交辉园里自有九爷安排得妥当。只是咱们宫里那个人,得看住了,别回头查到咱们永寿宫的时候儿,那个人管不住嘴,出来浑说。”
献春便也一眯眼:“奴才明白。”
玉函望着镜子,有些欲言又止。
婉兮便点点头:“玉函,你到我身边伺候也十个月了。你虽是我从永和宫后要过来的,可是咱们这十个月来同甘共苦,经历过这回的事儿,已是一家人了。在我跟前,你和献春是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我但凡不懂的还要跟你们两个请教的。你有话直说就是。”
玉函便道:“主子方才安排献春去看住人,自是有理。只是奴才担心,那人的嘴必定是捂不住的。”
“哦?”婉兮转过身来,定定望住玉函:“怎讲?”
玉函躬身道:“主子想,这回事的设计者为何要在咱们宫里插一个人进来?一方面是叫主子染上那病气,接下来自然是要揭发主子去。否则这回设计岂不像是被谁水打了的炮仗‘没响动’了么?”
婉兮也微微眯起眼来:“你是说,那人就算拼死,也得在皇太后的人来查的时候儿,扯着脖子都给喊出来。”
第752章 (49更)
玉函点头:“那会子等人来了,必定是要将咱们宫里的所有人一个一个叫到眼前问话的。便是咱们想事先把她关进菜窖里去都不成。”
婉兮垂下头去:“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你们说,我这回真的要下这个死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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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毛团儿便急急忙忙走进来:“主子,寿康宫并慎刑司的人一起朝咱们这边来了。”
一听“慎刑司”,婉兮不由得一眯眼:“来的人为首的是谁?该不会是寿康宫的庆顺吧?”
毛团儿挑大拇指:“主子英明!来的正是庆顺带着寿康宫里的人,并慎刑司的两个精奇。”
婉兮便“嗤”了一声:“我原本已是放她一马,她若自己不生事便没事。若是她这回到我眼前故意来生事,那我便也顾不得她了。”
皇太后虽可下懿旨令宫内彻查,不过却也轮不到皇太后宫里的人自行查办。园子里的事总归要托给内务府大臣,宫里的事便要由慎刑司的精奇们来查。
可是这不倒巧了么,庆顺原本就是慎刑司的精奇,如今是皇太后宫里的人,这便正好由皇太后直接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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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庆顺带着人到了。刚进宫门的时候儿倒也客气,给婉兮大跪请安,说了不少“从前便觉着令主子相貌不凡,就知道当年的魏姑娘来日必是当主子的,如今一见令主子果然入主永寿宫”云云。
婉兮便也笑了:“若说这宫里,最要紧的便是‘规矩’二字。懂规矩、守规矩的,便必定不会犯错,在这宫里自然可以平平安安过活;若是不懂规矩、犯了规矩的,便必定是有今日没明朝的。庆顺你说,我说的对么?”
庆顺自然陪着笑:“令主子说得自然是作准的。”
婉兮点点头:“当年本宫还有幸在庆顺你的手底下学过一回规矩,此事本宫是直到今日都不敢忘的。这宫里若问起本宫是跟谁学的规矩,本宫除了说当年的本主儿皇后主子之外,便是怎么都要提一回庆顺你的。”
婉兮垂首,用刚留了一分的指甲划了划袖口的滚边儿:“说句实在的,本宫的规矩守的好,便自然有你一份功,本宫也自然记着你的情分;可是若是本宫犯了规矩,那便自然也得记你一宗过!”
庆顺的面色也是倏然一白,忙道:“奴才岂敢教令主子的规矩?令主子的规矩,自然都有皇后主子教导的呢。”
婉兮心下不由得冷笑一声,暗暗道:若是我这儿出了事儿,看样子皇太后也会经由我,再与皇后盘算一番呢。从此皇后教导下人,便也落了个“教导不善”的罪名去。
婉兮按下心事,抬眸望住庆顺:“话又说回来,你今儿带人到我宫里来查什么?我知道你们说是来查皇上的病因,我倒要问你,皇上的病是哪一日发起来的?”
庆顺面色便又是一变。
婉兮淡淡垂下眸子去:“你若没查,我便告诉你:皇上下旨叫我搬去园子,是六月初六的事。”
庆顺面色又是微微一变。
第753章 (50更)
婉兮便笑:“脉案底档都有记载,就算咱们不敢随意查看皇上的脉案,不过你既然是来查这事儿来了,我相信以皇太后宫里办事的缜密,你便必定是知晓的。”
庆顺无法反驳,只得道:“脉案上的记载,皇上病发是六月初十的事。”
“六月初十?”婉兮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儿来,心下越发佩服皇上,原来他从那么早,便连日子都安排得这样好了。
婉兮轻叹一声:“你来问我之前,难道都不去查查我是哪日出的宫,到的园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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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顺的一张脸登时憋得通红。
“令主子的意思,奴才明白。令主子是说,令主子和陆小主出宫在先,皇上发病在后,故此本不应担什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