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一声:“你当李玉和武灵阿是死的啊?爷既与你一道来了,他们自会在外守着。”
婉兮眸光流转,那满面的娇羞更是在朦胧的灯光之下,与海棠一般清媚万端。
皇帝便笑了,他知道,她也想。
便在今晚,便在此处。便在这,海棠之下。
皇帝一声闷哼,便已用力了起来。
那泠泠之声,宛若济南的泉,叮咚宛转而又不失激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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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那处,皇后早已是将嘴唇咬出了血来。
可是她却不觉得疼。
又或者说,嘴上又这么一点子疼,反倒是好的,倒叫她心下的疼痛得以宣泄出来一二。
皇后身边的焕春,则又是羞,又是急,又是担心。只得小心瞟着皇后,手指则紧紧攥住了皇后的衣袖去。
这会子,若是皇后按捺不住而吼了出来……皇上说不定一怒之下,未必将皇后怎么着,却要问她的罪了,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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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那树花颤抖摇曳了多久,只知道婉兮手提的灯灭了,那灯笼里的蜡烛已是烧尽。
周遭终于沉入黑暗,可是那边的呢哝之声却还是不肯做绝。
皇帝又勾缠了许久,这才咬着婉兮的耳,轻声道:“……爷也要写一首海棠诗。”
婉兮垂首轻笑,软哝道:“爷从昨儿到了济南,这一天半的光景,已是做了十数诗篇了。篇篇皆有佳句,奴才倒一时不敢巴望,这一首里又要有什么了。”
皇帝坏坏地又撞她一下,这才深吸一口气。
凝神片刻,随即张口吟道:“……岂无桃杏千村景,不及丰姿一树花。小驻园亭方绰约,丁宁蜂蝶漫周遮……”(《济南府海棠正开,对之有作》)
婉兮垂首嫣然:“皇上果然又出佳句。爷咱们快回去吧,奴才给爷写下来。万勿耽搁久了,该忘了。”
皇帝将她揽紧:“嗯哼,爷倒是真不敢保准儿会不会忘了……不过,爷的兴致还未足。你若非要这会子回去也可,只是回去之后……你要再给爷好好嘤咛一回。”
两人昵昵哝哝,拥着抱着,说着笑着回去了。
只给皇后留下一片夜色、一方空庭、一地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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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三月初六,皇帝借烟雨空蒙,奉皇太后凤驾并后宫诸人,泛舟大明湖。途中路过百花洲,皇帝想起了曾巩为政济南之事,遂用曾巩原韵做诗两首。在大明湖,面对湖光山色,又作诗《大明湖》。接下来游览历下亭、北极庙,皆赋诗,因心情极好,便有的佳句。当晚又与官员宴会,再度尽兴而归。
又次日,三月初七,正逢清明,皇帝再度驾临趵突泉,并亲为天下祈雨,写下《再题趵突泉》诗,思绪飞扬。回到行营之后,又连接京城、河南得雨的喜报,再度喜而赋诗。
皇帝大驾自从三月初四中午前后抵达济南,整整四天,皇帝赋诗数十首,奉皇太后凤驾和后宫游览遍了济南名胜。
丝毫,未受皇后“卧病”之影响。
三月初八,皇帝方下旨“旋跸”回銮。
第1010章 桃源(1更)
三月初九,大驾至王家庄。
三月初十,至桃源站。
次日便将于德州登舟,因借水力,其后日程必定加快。故此大驾在桃源特地做最后的休整,以备登舟。
这晚皇帝未翻任何嫔妃的牌子,语琴便早早来到了婉兮的房中。
“登舟之后,三五日内便可回到京师。这般看来,皇后回去依旧是皇后,纵然上天示警,纵然有念春的供状,她除了这一点子风寒之外,未曾有半点损失了去!所谓天意,岂非太宽纵了她!”
婉兮垂下头去,心下何尝不也是惴惴难安。
从这一路上的表现来看,皇上的心思其实已经下定。可是却不敢保证皇上依旧顾念从前二位嫡子,还有皇后为先帝亲赐之情分。
“姐姐,此时此地,我也不便向皇上当面问清。终究君心独断,我等嫔御若是问了,便是僭越。”
“可是啊,姐姐,我却没忘了这么多年来,皇上在对我之事的处置手段。每回遇见事,虽然有些情形之下,我不得不暂时忍耐下委屈,可是皇上总是对我说:‘爷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这一回我相信皇上同样还会给我一个交待去。慧贤皇贵妃是逝人已矣,可是我还活着,我还要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我不要当第二个含冤死去的慧贤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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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听大臣奏罢登舟的预备事宜,皇帝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
李玉觑着,忙进来请示下:“皇上可是累了?今晚便安置了?”
皇帝却长眉轻扬:“朕不累,朕的兴致好着呢。走,咱们去瞧瞧皇后。”
李玉忙叫下头的传旨太监张玉柱赶紧跑去提前知会。
皇后接到口谕,不觉一愣。
从前那些年月里,每当接到皇帝的口谕,说皇上要来看她的时候,她心中总是涌满了绵绵、细细的欢喜。
身为中宫,她本不必列绿头牌。皇帝翻哪个嫔御的牌子,却也可以不用她的牌子。甚至任何嫔御侍寝,都要到皇帝的养心殿去,而绝不可以由皇帝到嫔妃的寝宫去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