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人间地狱!
终于,她也看见了二爷!
她趟过那些垂死挣扎的人们,奔到二爷身旁,才发现二爷身上已经连中三枪。那火枪的子弹已经洞穿了二爷的内脏……她扯下自己的衣裳,想要堵住二爷的伤口,可是那火枪造成的创口实在太大,那血根本堵不住,一个劲儿一个劲儿地往外流,将她的手都染红了。
二爷盯住他,登时血灌瞳仁,冲她绝望地嘶吼,“走啊,快走!”
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可是外头的叛贼已经发现动静,几个叛贼的手下已经举着马刀冲了进来。
傅二爷拼死护着她,却已经没有力气了。幸亏那个傅二爷以命相托的蒙古汉子也冲进来,才护住他们两个。
傅二爷最后深深凝注她,柔声道,“我不死,你不走;答应我,若我死了,你一定要走。”
傅二爷说罢一回头,竟然已是横刀项上,刎颈而死!
她那一刻已经不是在哭,而是在一声声尖叫。没有哭声,甚至没有眼泪,就是那样控制不住地、细心裂肺地尖叫。
那蒙古汉子将她向外拖,她却回首只望着傅二爷仆倒的尸首,扎撒开一只手,真想便是尸首——也要带他一起走啊。
外头的叛贼不断向里冲进来,那蒙古汉子也渐渐力所不支。她落单,跌倒在地。一个叛贼扑上来,向她举起马刀来。
刀光森森,随着天上扑簌簌的雪,冰凉冰凉地落在她面上,颈子上。她都已经能感受到那刀刃的森凉,能感受到死亡的迫近。
她已经不怕了。
便是对不起刚刚得知的孩子,可是那一刻,她还是宁愿陪着傅二爷一起走。
她扬起脖子,闭上眼。
那叛贼却上前,一把抓住她颈子上露出来的珠子。
第1585章 活着也委屈(6更)
“奴才本以为那叛贼是看中了我脖子上的珠子。那会子奴才连命都不要了,更何况这身外之物?却没想到他只攥着那珠子问我,这珠子是哪儿来的。”
婉兮紧张得盘腿坐着,都躺不下。
“这样说来,他兴许认得那珠子?”
玉壶淡淡笑笑,点头,“主子明鉴。原来就是这样巧,他竟然是苍珠的哥哥……奴才在事发前的几个月,一直都在圣湖畔呼唤苍珠。或许就是苍珠在天有灵,听见了我的呼唤,这才那样巧,竟然是他的哥哥冲进来,看见了我。”
“他叫绛曲,意为‘菩提’。他是那木扎勒手下一个小头目,当年就是因为听说苍珠死讯,以为是傅二爷害死他弟弟,这才成为那木扎勒手下,一起跟着为叛……他将我从死人堆里拖出去,藏进了他家的一处田庄里,叫我平安生下了孩子。”
那一场生死劫难,那一片雪域佛国曾经沦为的人间地狱,婉兮听来都是惊心动魄,玉壶却已经平静、豁达。
“没有苍珠,便没有我们母子的性命。故此孩子生下来,我便给他取名叫‘伦珠’。是‘天成’之意,又因为一个‘珠’字可以致谢苍珠。”
婉兮垂首去,悄然抹了好几把眼泪。
继而抬眼望住玉壶,努力地笑,“……我要认他当干儿子!”
玉壶吓了一跳,连忙跪倒,“万万使不得。奴才此时并无名分,奴才的儿子便只是一个家下女子的孩子,令主子这便失了身份。”
婉兮深吸一口气,“你别妄自菲薄,谁说你没身份!”
其实婉兮听说玉壶给儿子取名“伦珠”,心下也翻涌了一下——傅清的两个儿子名为明仁、明亮,那便是这个孩子也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取名、序齿才是。便是有一个雪域名字叫“伦珠”,纪念那片土地,那些人;却也可以只作为别名使用,另外正式取一个符合家族习惯的名字啊。
“便是那会子你曾自请仳离,可是那不过是非常之举。你事实上依旧是傅二爷的小福晋,伦珠也自然是傅二爷的子嗣!”
玉壶自己倒是淡淡一笑,“……主子别担心,九福晋待奴才极好。九福晋早说下,若我愿意,可以在九爷府里安安稳稳一辈子,伦珠也半点委屈都不会受。”
婉兮不由得眯起眼来,“傅二爷的福晋和儿子,可是说过什么?”
玉壶笑笑,不想说,却拗不过婉兮。
原来栾大将玉壶母子从雪域护送回京后,九福晋便曾带玉壶母子回过傅清府邸那边去过一回。好歹,也该叫那孩子见见自己的家,给嫡母磕头问安。
可是傅清的福晋见了玉壶和伦珠,将玉壶那几个月在雪域的下落问明白了之后,便笑,“闻杏的话还是说的有些含混了。你现在看上去虽说是像个雪域女子,可是你在雪域,终究还是一看就是平地人吧。那个雪域男子收留了你,怎么就没被外人给发现了?”
“他必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身份,才将你隐藏住。”
那一刻,玉壶心下一颤,便也明白了。
她淡淡地笑,“福晋说对了,他说我是他的女人。”
第1586章 没有这个孩子(7更)
“我就是说嘛。”
二福晋端然而坐,摆了摆衣袖,“闻杏你是去年年初便与二爷仳离,之后你不管遇见谁,成了谁的女人,为谁生下孩子,都是你的自由。咱们家虽说名义上是你的本主儿,可这事儿上却也不必干涉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