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姬每每听到哪儿哪儿又因为他的政令死了人，便抱着他哈哈大笑，笑得十分开怀。
她抱着他，温柔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看重这个儿子，我便该早早让你知道他的存在。”
“他……我能够和他对话吗?”
“可以啊，你要试试吗?”玉姬笑着说道，“他很聪明的，学东西特别快。一开始还傻乎乎地与我说话，我怎么会理他?他后来就学乖了，再也不叫我母后了。”
皇上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玉姬竟然直接将这事儿拿出来取笑儿子……
“罢了，不与他说话了。”皇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与自己的儿子对话了。
他终究还是对这个孩子不够好……
他没有脸与儿子对话，不然儿子若是问他什么问题，他怕自己答不上来。
玉姬在他的国家快要彻底完的时候，把孩子生了下来，那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
一般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多数都是皱巴巴，又或者发黄发黑的，可是他的儿子肌肤白里透红，一看便知道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俊美的孩子。
可是，他的孩子出生后，不哭也不笑，冰冷着一张脸。
这个样子的小皇子可把产婆给吓坏了。
皇上让人退下，亲自抱了孩子：“对不起……”
许蔚然看着男人痛苦的神色，眼中一片漠然。
他知道十月怀胎才是正常的，可是他却在娘胎里活了十年。
对于其他的孩子来说，母亲的子宫特别让人有安全感，可是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囚禁他的牢笼。
他在娘胎里，罪孽一日日地积累，压在他的身上。他现如今不是玉姬的对手，只能被动承受着这一切。
他的母亲一点都不避忌他，即便知道他什么都懂，还是肆无忌惮地将一切说给他听。
让他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廉价的存在。
他的母亲玉姬一点都不在乎他，父皇倒是在意他的，可是父皇却更爱他的母亲。
父皇在天下和玉姬中，选择了玉姬。
在玉姬和他之中，仍旧选择了玉姬。
“父皇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孩子，好好活着，总归会遇到一个愿意对你好的人……是父皇对不起你。”
第1295章 许蔚然番外4
许蔚然被送出了皇宫，亲自抱走许蔚然的是李公公。
李公公是他的父皇身边，最为忠心的太监，所以待他也是亲善。
许蔚然虽然已经在娘亲的肚子里活了十年之久，如今却也只能保持着婴孩儿的样子，被李公公抱着。
李公公觉得他什么都懂，所以什么都和他说。
“皇后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皇上却中了她的毒了。”
“什么天命也是骗人了，皇上在当太子的时候，分明就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太子，凭什么说我大燕朝会断在他的手中?若是没有这什么天命在前，皇后又如何会出现?太子又如何会在称帝后性情大变?人人都说他是称帝后得意忘形，原形毕露了……”
“小主子，您要好好的啊，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好好照顾您。”
李公公特别能唠叨，经常在许蔚然的耳边说这说那。
不过李公公没有什么恶意，他也就听着了，从来不哭闹打扰李公公。
就算是李公公不在的时候，许蔚然也颇为乖巧。
一日，李公公出去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面无血色。
向来面无表情的婴儿版许蔚然露出了然的神情，脸上甚至有着几分怜悯。
这怜悯，不知道是为了他那愚蠢的父皇，还是为了李公公，亦或是为了他自己。
李公公抱着许蔚然悲恸大哭，哭得浑身都打抽抽。
“小主子，小主子啊，皇上他……他没了……”李公公看着皇上长大，感情自是深厚，陡然听到皇上身死，哭得难以自拔。
许蔚然抬起手，给李公公擦了擦。
“小主子，您别给奴婢擦，奴婢脸脏了……”李公公避开了许蔚然的手，一边哭着一边用手帕擦许蔚然的手。
许蔚然沉默地看着李公公，然后垂下了他的手。
“皇上不该相信她的，她自己逃了，却留下了皇上……”
许蔚然垂眸，他知道的，他看到了她飞升离开时的状态。
不知道是母子心相连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看到了她离开时华光璀璨的模样。
而他的父皇则被那些义军乱箭射死。
她就在半空中，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倒下。
明明他朝着她伸出了手，他用祈求的眼神瞧着她，她也只需要抬抬手就可以救下他了。
且，他们之间早早就有了约定，她要亡国，他配合，他只要最后能够和她过一辈子就够了。
对她而言多么简单的事情，她却失信了。
他用良知换来的约定，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死不瞑目，而玉姬只在半空中冷笑：“愚蠢。”
许蔚然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太蠢了，为什么会相信这样一个人。
那分明就是一个为了自己成神，什么都不顾的家伙。
李公公因为大燕朝亡国的事情，着实伤悲了好一阵子，以至于后来郁结于心，身体越发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