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不得他在我面前感叹红颜枯骨。
“姑娘……不得入土为安,想必你是极苦恼的。”青年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将其化作一把铲子。
我还没死,入什么土?为什么安?
青年听不到我的心声,抄起铲子挖了一个坑,呜呼哀哉地叹着我死在荒郊野外无人收尸实在太可怜,就把我葬了。
我就这么活生生地看着他一铲子一铲子地把泥土浇在我身上,直到泥土填满坑,我终于有了一些气力,要将手伸出泥外,哪料到坑外的他用铲子狠狠一拍泥土:“这土怎么翘起来了?得拍瓷实些。”
我的右手就这么骨折了,还听到外面的他说:“姑娘,见到你的尸骨是你我的缘分,你不必太感谢我。”
我感谢你一辈子!赶明儿等我身上的酒力去了,我也把你活埋了,你也不必太感谢我。
我在泥里躺了三天三夜,直到一雷雨交加的夜晚,才从土里爬出来。我刚刚爬出了地面,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旁边那株歪脖子树,树干处显出一张敦厚的脸:“快闪开!”
我看了眼身旁杵着的一根小树苗,察觉出异样,一道道闪雷噼里啪啦朝着我和小树苗劈去。
被雷劈的我思路敏捷,一下子理出事情因果。本来将历劫的是那棵歪脖子老树,老树为了减轻雷劫压力,便分出一些力量栽出小树苗。只是那灰衣青年竟把小树苗移栽到我“坟前”,致使我甫一爬出来,就被雷轰了。
我已入雷劫范围,再想躲,已经难以躲开,也不能躲了。死脑筋的天雷误当我是来助历劫者渡劫的,并因我的修为而提高了雷劫的难度。我若离开,那歪脖子树必死无疑。
不离开的后果是我白雪似的骨头,被雷劈成了黑炭,我再次难以动弹,只得不甘地在地上躺着。
歪脖子树历劫成功,委实高兴,竟忘了我的存在,笑着和引路的仙使走了。独留我一具焦黑的骨头躺在地上,凄凄惨惨气气!
天明之时,灰衣青年骑着毛驴而来,他看着被雷劈得黑不溜秋的我,哀叹:“姑娘,对不住,我前些日子挖的坑还是太浅了。若是能再挖深些,你也不至于被雨水冲出来,被雷电劈。”
我被雷劈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不把我埋了,不把那小树苗种在我身边,我能被劈吗?
此时,我因承受雷劫,不能站起身与他理论一番,着实恼人。
他捡起旁边化作焦炭的小树苗化作铲子,再次挖坑,又把我埋了一次。这次他挖的坑极深,将近百米。他先是用泥将我盖住,紧接着又砸石头压在上面,把我的肋骨砸断了好几根。
我在泥土里又待了几日,才破泥而出。我一旋身,化作了人形,捞起袖子就打算去找那灰衣青年算账。只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扩大搜索范围,问遍了方圆几千里外的地仙、小妖都无人能提供灰衣青年的下落。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是灯下黑,灰衣青年就住在望鸠山上,我若在山脚下时抬头看,指不定能看到他住的小屋。
第436章 番外之三埋白骨精2
“骨奶奶饶命!”一歪脖子的中年人在我面前哭得凄惨。
他就是那株歪脖子树,见我来寻他,他因那日忘了和仙使提我,心虚得屁滚尿流。
我在天庭的修为算不得高,唯有辈分高得出奇,天庭上下都尊称我一声骨奶奶。骨奶奶和姑奶奶的读音相近,我知我脾气不好,所以他们才这般唤我。
但我却不愿改脾气,年龄大,任性!
孙子辈的,就都在我面前当孙子吧。
眼看着歪脖子因听过我的传闻而吓得面目表情一言难尽,我摆出长辈和颜悦色的笑容:“你……”
“求骨奶奶饶命!求您不要活埋我!求您不要劈我!”歪脖子以为自己大难临头,哭得一塌糊涂。
我深吸一口气,温声道:“我……”
“骨奶奶,您饶了我吧!”
我眼中掠过一抹不耐,一巴掌朝着歪脖子的脖子拍过去,歪脖子倒地不起,但哭功惊人,满脸的泪水和被水泡过似的。
有路过的仙人抖了抖,只觉我较以往更为凶残了,以至于后来我的凶名在天庭越发显赫。但凡我走过的地方都鸦雀无声,四面仙人避让,十分拉风。
“得了,起来吧。”我朝着歪脖子抬了抬手。
歪脖子站起身,他才发现他的脖子不歪了。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感激道:“谢谢骨奶奶!”
“没什么好谢的,骨奶奶我看着你老歪着脖子难受。”我步入正题,问他,“你知道那灰衣青年是谁吗?”
歪脖子低垂着脑袋,呐呐不语。
我沉默地站在歪脖子的面前不说话,歪脖子越来越怕,在我的威压下把灰衣青年的来历说给我听。
灰衣青年叫示宇,时常到歪脖子树那儿溜达,经常躺在树前的巨石休憩。除此之外,歪脖子再没能提供我任何有用的消息。
“留你何用?”线索就这么断了,骨奶奶我很气恼。
“您不要杀小的灭口!”歪脖子伏在地上,“骨奶奶,您可以再去望鸠山看看,没准能找到他。”
我回了望鸠山,等了数月,都没见灰衣青年。想到两次都是化作白骨才见到他,我死马当活马医,化作白骨睡在平滑的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