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详。”某位嫂子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回娘家才给娘家惹来了祸端?”
韩夫人也怒了,脱口而出道,“你们简直是强词夺理,柳羲对付陶府,难道不是因为盐务?”
尽管是内宅女子,但韩夫人也不是真正的无知。
她知道姜芃姬对付陶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陶府等士族霸占的盐务?不过,姜芃姬没敢将真实理由说出来,所以假托“图谋造反”之类的虚假罪名。殊不知,姜芃姬收拾陶氏等人的罪名都是实打实的。韩夫人身为内宅女子,没有渠道了解其他族人的所作所为罢了。
她话音刚落,原先怒气有些消停的陶夫人又给了韩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孽女!”陶夫人咬牙切齿道,“果然是吃里爬外的东西。”
陶氏等士族霸占盐务的时间太久了,久得他们将这个产业视为私有。
韩夫人这话无疑是戳破了陶氏等士族的野心和贪婪,陶夫人不发怒怎么可能?
一连两个巴掌下来,韩夫人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瞧着异常狼狈。
“母亲……为什么这样?女儿又做错了什么?”
韩夫人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口中弥漫的铁腥味让她感觉反胃恶心。
眼前这些人都是她的亲眷家人,母亲是她依赖尊敬的长者,如今这副嘴脸她都认不出来了。
陶氏还不解气,怒叱道,“滚,陶氏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女!”
女眷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看守她们的女兵,进来一瞧,立马将事情上报上去。
谢则带人过来,牢内数十个女眷见到异性,纷纷如临大敌。
远古时代,女子一旦进了牢狱,基本守不住清白,很多狱卒恶向胆边生,欺凌女囚。
不过,这次看守她们的狱卒由女兵临时扮演,多少给众人带来了安全感。
此时又看到一堆男性,松懈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谢则带人过来,环顾一圈发现形容狼狈的韩夫人,顿觉尴尬。
“来人,开门。”
谢则对着韩夫人道,“方才是末将思虑不周,让夫人与这等刁民同处一室,还请夫人恕罪。”
本以为韩夫人是陶氏女,丢在一块儿应该没事,谁知道一上来就被打了。
哪怕韩夫人和韩彧和离了,她的面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下的。
韩夫人死死盯着谢则,余光瞥到牢内其他女眷身上,再看自家母亲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倏地抬手捂脸,呜咽着跑了出去。谢则面色讪讪,派人给韩夫人安排干净的单人牢房。
谢则问韩夫人,“待此间事了,末将护送夫人回去?”
韩夫人道,“如今这般光景,回去了让人笑话?”
谢则说,“夫人虽与先生缘尽,但终究是两位小郎君的生母。”
他说完,韩夫人哭得更伤心了,似乎要将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搁直播间观众的话来说,韩夫人应是将一手王炸好牌打了个稀烂,这又能怪得了谁?
谢则担心韩夫人想不开钻牛角尖,特地安排专门的女兵看守,免得她自寻短见。
谢则将人全部抓了,各家的产业也全部没收。
当他看到各家每年盐务的账册,只瞧了大概数字,他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自家主公对军营将士格外宽容大方,每年调拨下来的军费堪称天文数字,这还不算上阵亡将士的抚恤安顿。各家诸侯军费弄个排行榜,自家主公肯定能高居榜首,远远甩开第二大截。
等他瞧了账册,他才知道主公时常挂在嘴边的图样图森破是什么意思。
他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第1385章 南盛,乱世之秋(十一)
陶氏上一年的盐务纯利润抵得上两年军费。
若是算上同期其他士族同盟的盐务利润,约等于五年军费!
人家霸占盐务一整年,足够姜芃姬练兵练个四五年!
“难怪陶氏等人死都不肯松口,这般利润的确是令人心动。”
谢则轻叹一声,派人将账册和搜刮出来的银钱资产全部封箱,一件不落运往丸州。
主公的私库在陶氏面前,的确算得上穷得叮当响!
谢则没有刻意羞辱擒拿的犯人,但也没有优待他们,这些人一路上可是吃足了苦头。
落马之前,他们可都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一顿饭要吃寻常人家一年的伙食,稍稍摆个宴席就是花钱如流水、挥金如土。如今却要徒步赶路,脚下只有简陋的草鞋或者木屐。
韩夫人倒是没吃多少苦头,看在韩彧的面子上,她可以坐马车,每日三餐都是两素一荤。
其他人可就惨了,一天只有两顿,吃的都是粗面馒头和干硬的粗饼,头一天磨破一双草鞋,第二天脚底板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泡,第三天小腿肿胀欲裂……韩夫人不忍父母受苦,私下将食物留给二老,岂料他们毫不领情,反而打翻了食案,汤汤水水泼了她一身……
韩夫人越发心冷,硬起心肠再也不管他们。
第五天,二老却主动找上她,希望她能照拂一下几个年幼的侄儿。
陶父陶母心里仍旧憎恶韩夫人,面上却露出几分哀戚之色,看得韩夫人心下动容。
“我和你父亲一把老骨头,死了也就死了,但几个孩子还年幼,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头。”陶夫人抹泪道,“陶氏以后还要靠他们振兴,万万不能有损失啊。先前是为娘不好,怒急攻心做了荒唐事儿,让你受了委屈,但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呢?你的几个侄儿万万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