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顿了顿,静静道:“papi,我不怕死,所以你不用担心地震对我造成了阴影。H市不大可能发生地震,这我还是知道的。况且,我已经想明白了,生死是我们无法把握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陈路循诧异,不想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够有这般的彻悟。
“所以papi,我喜欢这里,我们能不能不要换地方?”满满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路循。
陈路循再次摸摸她的发顶,笑着柔声道:“我们满满说怎样就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花~
第四章 知事(一)
秋尽冬来,很快就到了岁末。陈路循的假期是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八,这段时间他也给周阿姨放了假。一大早,陈路循就出门采购新鲜的食材。陈路循七点就出去了,满满则是照例睡到九点才磨磨蹭蹭起来。她一出房门,听到下头有动静,就边走边喊道:“papi,我们今天晚上去山顶放烟花好不好?”
没有得到回应,满满加大了声音:“papi——”依旧无人应答。满满走到楼梯边上,下了几级台阶,看到了下头走过的一位戴着围裙的老妇人。这是谁?满满加快脚步,蹭蹭蹭就下了楼梯,刚要随着那妇人的方向去厨房,有人喊了她的名字:“满满。”满满回过头,看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
她走了过去,目光中满是疑惑——他们是谁,又是怎么进来的?她礼貌地站在林琤面前打招呼:“您好。”
林琤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满意地颔首。“我是阿循的舅舅,按照辈分,你可以喊我一声爷爷。来,过来陪我一起看电视。”
满满站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她会感到局促。
这时陈路循的舅母姜雅从厨房里出来,过来看到站着的娴静的女孩子,连忙拉着她的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你是满满吧?我是阿循的舅妈。”姜雅笑呵呵地说道。她以为眼前这个小女孩被她丈夫严正的样子吓到了。其实如果她刚才看一看林琤,就会知道他明明是慈祥地微笑着的。
姜雅看上去很年轻,杏眼红唇,是个跟戚筱不一样的美人。她坐着和满满絮絮地聊了几句话,一个妇人走过来问道:“夫人,坚果现在炒起来吗?”满满闻声看过去,正是她方才看到的妇人。
“对,现在就炒。另外,糖果瓜子和其他零食都摆上来罢。”姜雅笑着吩咐。
满满视线从那个妇人身上转移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换电视柜上的百合花的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以为她也是陈路循的亲戚,但是后来满满才知道,那女人也是来收拾的。不一会儿,另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夫人上来在茶几上摆了果盘和各种吃食,并且给林琤换了茶。
姜雅回过头笑着跟满满解释:“今年我们一家来这里过年,你不介意吧?”
“啊?”满满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介不介意,一犹豫,觉得自己这个犹豫得不好,忙说:“不会不会,我和papi最喜欢人多了。”她虽是这么说,但其实她和陈路循都是不喜欢一大群人一起热闹的人。
但是人家是一家人,哪用得着问她介不介意的啊?满满恬静地笑着。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陈路循回来了,他在车库里看到了多出来的车子,知晓有人造访。当他拎着大包小包进屋后,他才知道,竟然是林琤来了。满满一见到陈路循,就跑上去帮他分担几个袋子。站在旁边伺候的中年妇人赶忙过去帮忙。
满满和那妇人一起进了厨房。陈路循走到沙发边,“舅舅,舅妈。”
姜雅温柔地看着他,笑道:“阿循,我们过来和你一起过年。你舅舅知道你忙,所以我们特意过来的。”林琤在一旁“哼”了一声。姜雅接着说:“茗怀有点小发烧,津淮和筱筱在家里照顾他。下午他们三个会一起过来。”她说得有些不自然,毕竟戚筱和陈路循的那段往事他们都知道。姜雅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对不起陈路循,她一度将林津淮与戚筱的结合看做是林津淮的横刀夺爱。
陈路循坐到姜雅身旁,“舅妈好久没有在国内过年了吧?”
“可不是吗?在美国过年总觉得凄冷了些,就算全家都忙忙碌碌准备着,也怎么都不及国内有‘年味’。”姜雅怅然叹了一口气,“我有十多年没有过一个正宗的中国年了。”
陈路循安慰她:“这年头,在国外方知过年的重要。”他笑道:“过两天,舅妈就要对人情的往来感到腻烦了。”
未曾说话的林琤听到这句话,一张老脸瞬时拉了下来。他双目炯炯地看着陈路循,“对人情的往来感到腻烦?你这是指桑骂槐,意指你腻烦我们一家子吗?陈路循,你认清楚,你也是我们这一家子里的,这算哪门子……”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还板着张脸,你也不顾及顾及小辈。”姜雅温婉地笑着打断他的话,巧妙地将一场一触即发的冲突化于无形。她起身走到从厨房出来了的满满旁边,“阿循他舅舅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满满你不要害怕。”
“我没有。”满满摇头,然后很狗腿地说了一句:“性情中人,自然坦率真挚。”说完,她把目光投射到望过来的陈路循身上。陈路循的目光中满含笑意,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你这话真假,假得我都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