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相信?是不敢相信我给的这么容易还是不敢相信这药?不敢相信就算了,放桌子上你可以走~人的,”
季小福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看到低着头的姜槐此时在哭,豆大的泪砸在地上。
季小福见过很多人哭,但是还没见过一个人哭的有姜槐这样让她束手无策。
姜槐的身上此时矛盾极了,隐忍、压抑不住的宣泄纠葛在一起。他的哭泣并没有声音,只是无声的,一滴一滴的泪砸在地上,似乎是压抑的久了,也似乎是实在掩饰不住内心的触动,才让那超过心能承受最重的泪才砸落出来。
季小福抿抿唇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一个四十好几压抑不住哭出来的成年人,真的不知道。
似乎她此时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哭了。
姜槐的失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长一会儿他就停了下来。
“姜槐失态让少主见笑了。”
“不,没。”季小福摆摆手,背过身去,体贴的给姜槐处理自己仪容的时间。
“方便说说那药你要用在谁身上吗?”季小福问。
“是我的女儿,她中了黑十字的神经性毒药,”姜槐说这话的时候想到躺在床上的女儿语气里有数不尽的怜惜,在提到黑十字的时候所有的怜惜和爱都尽数转化成满腔的恨意。距离他很近的季小福直接的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父亲隐忍的怒。
为了女儿啊。
季小福突然对之前姜槐想要抢夺解药的行为释怀了。两世为人她不是满腔热血的愣头青,岁月的凝练没有让她成为圣母但是对一些事情在她的心里却也有了一些宽容余地。
对父母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是孩子了吧。很多父母都是愿意摘下天上的星星都只为了逗儿女一笑,如果可能都愿意徒手斩断孩子未来人生中的所有荆棘,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如果是姜槐本身,季小福不会原谅。
但是如果是就一个父亲而言,季小福愿意选择原谅。
“五年了,她本该在花儿一样的年纪,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离不开那张床,不能说话,不能撒娇,不能笑,甚至连生气、伤心都做不到,她的情绪都只能靠眨眼睛来表达。她,”说到这儿,姜槐再度哽咽,他抬起头看着季小福,赤红的眼睛里布满了哀伤,“都是因为我啊!她叫我爸爸,我不能给她快乐,却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
季小福安慰了一句,“这不能怨你,这账是要算在黑十字身上的。”
姜槐像是困兽孤狼一样的嘶哑着嗓子说,“那本来被她吞下去的毒药本来应该是给我吃的,她是误食的,是误食的,是误食的啊···”
姜槐掩面,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季小福看着这样的姜槐突然理解了他说的投诚的意思。
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心里最深的痛和最想藏起来的秘密,这的确是非常真诚的投诚了。
第1439章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只有一颗药,够吗?”
姜槐抬起头,不明白季小福的意思。“您是担心药效不够?”
“不,我是指的其他方面,五年躺在床上,肌肉应该已经有萎缩损伤了吧。五年里应该一直吃的流食吧,肠胃功能是否还正常也是另说。”
姜槐迟疑的看着季小福,他心里稍微有些明白季小福的意思,可是却不敢相信。
姜槐其实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在整个墨斋,季小福最讨厌的不是他就是齐得海了。可是现在不仅给了他药,甚至还这样关心自己的女儿,甚至还···
“少主,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想问你需不需要医生,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打算接下你的投诚,那就做的彻底一些。刚好我也很久没见我弟弟了,我打算接他过来玩儿,应该能空出些时间,帮你女儿看一下。不要因为他的年纪小看他,他的毒术很高,医术也很高的哦。”
姜槐的脸随着季小福的话一点点的变化。从颓丧的灰白色一点点的好像点燃了干柴似的,涌现出了希望的火焰。
“少主!您是说真的?”
季小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我瞧着像是那么闲的蛋疼的人吗?”季小福说完了险些捂嘴,夭寿了,她竟然说脏话了,唔,幸好福笙哥不在现场,不会影响到她的光辉形象。不过···,偶尔爆一下粗口其实也不错嘛。
“不像不像,不对,不是不是。太感谢您了,我,我,”激动的姜槐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他刚才接过季小福送给的药不过是九十度鞠躬,此时竟然是完全跪在了地上。
“少主!从今天起,姜槐这条命就是您的。皇天后土,我姜槐在此以我司命师的身份起誓,今生今世,愿将己命献给少主,但又所命,莫敢不从!”
姜槐这正儿八经的起誓,还真是着实吓到了季小福。
“不是,你不用这样。”这都啥年月了,居然还发这样的誓言。虽然很多人对誓言都不以为意,甚至轻而易举的就举手发誓。但是在进了墨斋之后的季小福却是知道对司命师来说,誓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但凡起誓都会对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带来重大影响。更何况是司命师这样一种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