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看看他,没有言声,也就是默许的意思。
“其实,我觉得严排长他心里有你。你别瞪我,等我把话说完。为啥我会这么说,你还记得他去营地救我们那次吗,我仔细观察过了,他看的眼神,他救你的动作,包括他对你说的话,真的,那分明就是以你为重呀!连我和先水都看出来了,你咋可能看不出来呢。这些天,你故意躲着他,是不是,是不是不想跟他……”
“行了,你这是说一句话吗?我看,就是我太惯着你们了,居然连我的私事你们也要插一脚,是不是?”长安皱着眉头说。
赵铁头飞快地睃了她一眼,低下头,小声嘟哝说:“明明也喜欢严排长,却不承认……”
“赵铁头!”长安板起脸。
赵铁头拎起工具箱,朝身上一背,指着快要竣工的浴室板房,“我去看看先水啥时候能盖好,他说今天就能洗澡了。”
长安看着赵铁头的背影,心里涌上一阵难言的苦涩滋味。
他的心里,真的有她吗?
那为何昨天他离开的时候,与她打个照面,却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
他是恨她的。
她能感觉得到。
五年来,她一直都能接受的结果,为什么重逢之后,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改变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她似乎越来越关注他了,每次相遇,她都会情不自禁的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他还是如之前一样冷漠,估计是受够她了,受够了与她这样尴尬两难的相处模式。
她何尝不难受呢。
现在最怕的不是外面的炮火,也不是受损的工地,而是怕他们之间再有什么纠葛,怕他用那双能够洞悉人心的眼睛牢牢地锁住她,质问她隐藏的秘密。
她的秘密……
炽烈的阳光下,她忽然打了个寒颤。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却看到身板挺直如松,脸庞透出刚毅之色的严臻朝她大步走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喝水男孩
严臻看到她愕然起身,明晃晃的阳光下,她的脸庞有些发红,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启,细腻的皮肤竟连一个毛孔也看不出来……
谁能相信呢,她竟已36岁了。
都说三十岁,是女人的一道分界岭,可在她的身上,却只看到岁月对她的优待和宽容。虽然青春不在,可褪去桃李之年的青涩,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成熟而又独特的魅力。如窖藏的上好红酒,越是老旧,越是香醇。她的美,不是迷人的容貌和妆容,也不是高雅的举止和修养,而是面对危险和困难时,那份不服输的坚强。
善良、率直、坦荡,却绝不甘于平凡地活着。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严臻喉头一紧,目光在她的脸上凝滞了一下,语气冷淡地问她:“听说水管可以用了?”
她怔了怔,可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哦,可以了,你要用吗?”她朝一侧让出位置。
他弓下腰,拧开水龙头,捧着清凉的水流洗了洗脸,之后又捧着喝了几口,关住水龙头,起身看着她说:“我要去难民点送水,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看到那双和记忆重叠的小鹿一样闪着光芒的清澈黑眸,他不禁心口一烫,微微垂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她愣了几秒,“好,我跟你去。”
两个同膝盖一般高的水桶,盛满井水,他俯身一使力,‘嘿!’拎起来就走。
她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猛然意识到什么,抓起水瓢,就追上去,“我帮你,你的胳膊……”
“不用!”他目不斜视地说。
两人穿过营地,来到难民点附近的草坪,他放下水桶,朝附近几个正在玩耍的黑人小孩招招手,“Kunywa maji!(喝水)”
孩子们蜂拥而至,严臻低下头,抚摸着一个黑人小男孩的头发,让他通知大人们过来取水。
有小孩跑远,去临时搭建的塑料棚下报信,剩下的孩子都挤在水桶前,拉着严臻的衣服,眼神渴望地指着水桶,又指指干裂的嘴唇。
自从上次抢馒头事件后,这些黑人孩子忽然变得守规矩了,不论是领餐还是取水,都非常守秩序。
严臻打了个手势。
孩子们迅速按照高低个子排好队。
严臻朝他们竖起大拇指,而后朝目光僵直的长安伸出手,“水瓢。”
长安愣了愣,才赶紧把水瓢递给他。
他弯腰舀了一瓢水,然后示意孩子们传递着喝水。
孩子们饮用着清甜甘冽的井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时,一个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光着脚,满身是土,非常瘦弱的黑人男孩哭了起来,他因为年纪小,个头又小,所以一直够不到水瓢。
他踮着脚尖,一边哭泣,一边用手去接漏下来的井水解馋。
严臻见状,上前把水瓢要过来,然后蹲下,把水瓢凑近哭泣的黑人小男孩。
男孩立刻止住哭声,就着水瓢边缘,咕咚咕咚喝将起来。
严臻目光柔和地望着小男孩,伸手,将男孩掉在胳膊上的背心肩带拉起,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