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似乎是为了缓解一下这份沉寂氛围，将车载音箱打开，音乐电台里正随机播放歌曲。
一阵优美哀伤的旋律响起，这前奏有些熟悉。
等歌手的声音出来以后，听着那歌词，楚凝的思绪有些恍惚，深深的被那歌词击中。
这首歌是电影《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的主题曲——《一生所爱》。
这部电影，楚凝小时候看的时候是当做喜剧片来看，但去年偶然回顾了一次才发现，这喜剧的外衣之下是如此哀婉悲伤的故事。
她不禁想起电影结局的那一幕，紫霞仙子和至尊宝两人在城墙上拥抱着，他们看着孙悟空落寞的背影，嘲笑着说——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好像一条狗啊。
小的时候并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到长大以后再仔细想想，却觉得是那样的悲哀。
宿命里就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真以为可以和一个人厮守到老的时候，却往往事与愿违，背道而驰。
仿佛老天爷就是要玩你，玩死你。
楚凝并没有将歌词听得完整，却字字戳心……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相亲竟不可相近……
楚凝突然觉得这首歌竟然有些莫名的符合她与陆忱此刻的关系。
在这人世间，并不见得每件事情都是十全十美的。关于爱而不得的故事，古往今来并不少。
等到这首歌快要唱完的时候，楚凝忍不住侧过脸，偷偷的打量着身旁的人。车内的灯光并没有开，她只能借着外面透过窗户的光。
陆忱的侧脸是那样的好看迷人，如同一幅画一般。此刻，他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一般，脸上的神色清冷，透着淡淡的悲伤。
看着他紧皱成川字的眉头，楚凝很想伸手去替他抚平，但现在的她并没有与他那么亲密的资格。
第两百七十章 相爱不可相亲
车子很快驶入熟悉的街道，机动车是不能进入那条青石板路的，车子只能停到大路旁的停车场。
楚凝正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陆忱那边也在解安全带。
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出声道，“你不用下车了，这么一点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
“这么点路也不让我送你？我并不着急回去。”
他的回答让楚凝无法反驳，只好随着她去了。
陆忱先下车，绕了一圈走到楚凝那边，很是绅士的帮她将车门打开。
楚凝看着他将手放在车门上，防止她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脑袋——可越是这样贴心的动作，却让楚凝越是无法消受。
好几次，“你不要这样做”的话都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咽了下去。
将车锁好后，两人沿着那条青石板路慢慢的返回。
夜晚，漆黑的天空上挂着一勾淡淡的弯月，散发出清亮的光芒来，如雾如纱，唯美浪漫。
楚凝和陆忱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这条街道一到晚上就格外的冷清，几乎看不到人影。
路灯寂寞的矗立在一旁，淡淡的灯光流泻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稍微靠近一点，两人的影子便如同交织在一起般，化作一体。
“阿凝，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楚凝的心颤了颤，随后说，“应该不会了吧，也没有必要了。”
“就这样，让我不明不白的被甩了？”陆忱自嘲的说，脸上带着苦笑。
楚凝觉得难过的情绪从心口涌上，她的胸口十分沉闷，眼睛也有些湿润。
她明明是不舍得的，她不想离开他……
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没有办法。她不能抛开一切，毫无顾忌的与导致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在一起。如果她那样做了，那么对父母的那一份愧疚，将会一辈子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既然没办法放下对父母的愧疚与歉意，就只能放下对陆忱的这一份本不该有的感情。
“也许时间会慢慢的冲淡一切吧，”
楚凝轻轻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身旁的陆忱听，还是自我安慰着。
他们都不善于告别。
再次走到苏绣斋的门口，古色古香的门楣上挂着的灯笼红彤彤的亮着。
两人的脚步纷纷停下，就到这里了，她们也是时候告别了。
楚凝本以为到了这一刻，她的心情也许更轻松的。但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像在冰凉的水中浸泡着，同时，像是有无数根针扎着心脏一般。
痛，但并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而是那种挥之不散的隐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凝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陆忱，眸光清澈，仿佛眼中映入了一片月光，她说，“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陆忱声音低沉的唤了她一声，“阿凝。”
这是楚凝第一次无比清晰的从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真切的悲伤，一双深邃的黑眸之中的悲伤，如同冬日海水般冰凉，让她都不忍久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