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今后还得承受这莫名其妙的心痛和沉重的情绪,她便有些丧气灰心。
真不知道连着哪个倒霉蛋!
平时就不能多开心一点吗?生活已经很绝望了,那倒霉蛋还时不时给她来个心脏大冲击,就这样的心态……还活着呢?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夸对方坚强还是骂对方矫情了。
又看着对面那张好看得令人嫉妒的脸。
嗯,还是看着陆宴吃饭心情和胃口才会好些。
吃完又休息了一夜,唐念锦这才好好仔细消化了先前这具身体的记忆。她莫名其妙地便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又接受了这个身体的一切,但想来,自己年轻了几岁不说,至少也不是个无身份的黑户,也算赚了。
但一个弱女子想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并不容易。好在祁朝国泰民安,农商兴隆,民风开放。若是到了一个乱世之中,只怕她的日子还要更加不济。
只要找到一门营生,能足够她日常的开销用度,便不怕在受制于唐家。
唐至文没把这个小女儿放在心上,一心只看自家仕途,两个儿子身上也用了不少心思。唐念锦这一条命,早在前几日被唐浦推下山时便已经还了,如今她不欠唐家什么,也不会在和以往一样委曲求全,任人欺负。
第二日吃过午饭,常边二人便向她辞别,山路依旧雪厚冰滑,但对于他们这些身手敏捷,常年在外的人来说并无太大威胁。
临走时,又反复叮嘱了日后有事,可如何寻他们,以及在这山里某处设了捕猎陷阱,若是她暂时不离开这里,可偶尔去查看一番。
她一一记下。
待二人走后,唐念锦休息了一会。收拾完东西——说来,她也并无什么东西可收,唯一一件破旧的羊裘也没必要再穿,她与陆宴说了几句,最后道:“虽然山路难行,但我也还是早日回去得好。”
陆宴对她的辞别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嗯了一声。
“你不送送我?”她玩笑地问了一句。
陆宴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才回房,取了两件厚实的暖毛披风,未有言语,便直接披在她身上,又将自己的黑色披风长绳绕在胸前系好。
唐念锦疑惑地看着他。
陆宴:“走吧。”
少年推门而出,走在前面,颀长的身形挺拔如松,黑色披风与他白皙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在这满山苍白的世界里,显得单薄却又坚定。
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虽未下雪,却起了风。
她摸了摸身上的披风,有些长,但并不大,比她之前那件暖和数倍。领口上用金线绣着“陆”字。
她加快了脚步,紧跟在他身后。有几处路太狭窄,又有坍塌和滑石,他便先过去,伸手来牵她。
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极是好看。
走了约半个时辰,过了最陡峭难行的一程,再往前的路便好走多了。
陆宴停了下来,侧身看着她:“沿着这条小路再往下,左行便是大道。”
她点点头,见他并无半分挽留和不舍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这三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一批人,也待她不错。
她对他们三人,早已生出一丝特别的亲近感,如今才熟悉了几日便互相分开,心底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到底是与人非亲非故。陆宴既然遣散了大部分工人,选择独自一人在年底住在这深山庄子里,想来也是习惯一人独处。
“这几日的照顾,多谢了。”但她到底乐观,压下离别伤感,便抬头笑着对他道了谢。“我初来此地,也无认识的人,遇到你,可算我的第一个朋友,都是在彭城,今后说不定还能再见面。”
若让她看着陆宴回去……她可不喜欢那种看着人慢慢离去,只留自己一人的感觉。
转身便就走了,走出三十多步,唐念锦又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少年身形依旧挺拔,站在高处瞧着她下山。
唐念锦裹紧了披风,心底忽地升起一股别样压抑的感觉。
她回过头不在看他,忍着心里的不适又走了数百米,忽然觉得自己大约又是犯病了。
但这次的情感来得尤为强烈。
强烈到她可以分辨出其中的情感。
唐念锦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希望能缓解一下,但收效甚微。
她脚一软便坐在地上,转了个身子,侧头看着远处高坡上那小得只剩一个黑影的人,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第7章 疼痛
这份突然涌上的感情若有色彩,定然是压抑的深灰色。
孤独,麻木,甚至对生命都没了眷恋。
第一波情绪狂潮几乎将她击溃,好在缓和下来后,心里只剩下一层阴影。
她抬头看着高坡上依旧站在那里的影子,心里有了判断。
上一次发病也是在他身边,这一次陆宴虽并未在她面前有何神态上的变化。
但她却觉得,也许他也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冷漠。
至少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她觉得他是个好人。
而且自己似乎一直以来受到的强烈情绪干扰就是来自陆宴,如今既然找到了源头,便不能在放任他肆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