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华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艰难地坐起身体,只觉得颈间疼得厉害,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脖子,只摸到缠得厚厚的一层纱布。
屋里的动静终是惊动了外屋的人,知秋探头进来瞅了一眼,正对上顾昭华清醒的黑眸,知秋愣了好一会,才大喊道:“知春!快去告诉王爷主子醒了!”说完已是喜极而泣。
顾昭华看着扑过来哭得涕泪直下的知秋有些无语,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以为知秋是冷静知性型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顾昭华急着知道自己昏倒之后的事情,连忙问出口来。
知秋听她猜测得有误,忙道:“并非是王爷及时赶到救了主子,而是方府的人——方子明。”
“方子明?”顾昭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又确认地问一遍,“赵贞嫁的那个方子明?”
知秋点点头,“方府就在那附近,方府的家丁将事情禀给了方夫人,方夫人得知是主子后便让方大人带人来解救主子。”说着她又将随后的事情一一说出,说迟语如何替顾昭华渡血,又说因为顾昭华情况不算稳定他们在方家暂留了两天,直到昨天中午才回到极乐王府来。
顾昭华极为不可思议地听完这些经过,一时间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竟是赵贞救了她?虽说赵贞与她一样是重生而来,许多事情或许也看得开了,但毕竟是她设计赵贞嫁给方子明的哥哥,要不是他没有挺过成亲之时,哪怕晚一天死,赵贞这辈子也只能以寡妇的身份长伴孤灯——她就不恨?
顾昭华的心思百转千回,再想到赵贞就颇不是滋味,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凤行瑞几乎是冲进来的,瞬间就到了她的身边。
凤行瑞仔细地审视着,直到顾昭华保证自己清醒了、没事了,他才闭了闭眼,猛然间将她抱进怀里。
顾昭华也紧紧地抱着他,她已从知秋那里听说了自己命悬一线的事,现在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做下那个决定过于草率,如果她没控制好力道、或者方子明来得晚些,那她可就要再死一次,到时候凤行瑞怎么办?
“对了,二郎呢?他没有受伤吧?”顾昭华着急地问,刚刚知秋似乎也没有提到二郎的情况。
一旁的知秋顿时身体一僵,凤行瑞笑道:“他没事,不过受了惊吓是真的,你又出了事情,我担心照顾不好他,就让人将他送到岳母的别院去了,过几天等你好了我再把他接回来。”
顾昭华松了口气地点点头,“你不知道二郎有多勇敢,对着那么多的人他也敢反抗、想保护我。”
凤行瑞对二郎原就是爱屋及乌,喜爱是有的,可说感情却未必有多深厚,不过此时听了顾昭华的话他心里一酸,越发觉得自己从前做得不够、对孩子不够好了。
这几天凤行瑞也没闲着,他四处寻找那日的目击者让他们画下那些凶徒的画像,再一遍遍地让他们讲叙事情发生的经过,不错过一点细节,务要将那些人如数擒回!
经过几天的询问调查,凤行瑞掌握了一些资料,那首领案犯已挟着二郎逃出了京城,可惜去向不明,现在只能祈祷他抓二郎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安危,而不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否则那人恐怕早已杀了这个小累赘,自己逃之夭夭了!
凤行瑞将手里所有能派的人全都派出去寻找那人,可那人就如凭空蒸发了一般没有半点音讯,这让凤行瑞也越发焦急,他的谎言维持了不久长时间。
顾昭华那边却对凤行瑞的话深信不疑,得知迟语也在府内的时候马上让人将迟语请了过来当面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
迟语张开嘴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凤行瑞抢着道:“迟大夫是世外高人,救人自是不求什么。”
顾昭华觉得他这话有点失礼,不过迟语却跟没听着似的,一点介意的意思都没有。
顾昭华又问迟语,“有没有什么可以追踪的东西?”
迟语瞥一眼凤行瑞,见凤行瑞极为轻微地摇了下头。
凤行瑞早就从顾昭华那里知道了迟语的大名,那日又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出现,虽然不待见迟语那天说的话,可对他到底是佩服的,也信任他的能力,早在三天前就已求来以气味不惜奔走千里的知心虫,让虫子嗅到的都是二郎的东西,凤行瑞想通过跟踪二郎来找到那些凶徒,可这事显然不能告诉顾昭华。
或许是颈伤的关系,顾昭华虽得迟语慷慨渡血,可到底是失血过多,底气难免不足,这也让她素来敏锐的感觉变得有些迟缓,完全没察觉凤行瑞和迟语的暗中交流。”
知道凤行瑞绝不会放松对那些人的追查,她现在又是不便行动,所以顾昭华也没有多提那件事,只让人拿来纸笔,依着自己的记忆将那些人的画相一一绘出,全部交给了凤行瑞。
过后又说:“我想见一见赵贞,你将她请过来好吗?”
现在这种情况下,凤行瑞对顾昭华自然有求必应,当即便让人送方家送信,又派出自己的马车到方府接人。
顾昭华给自己好好收整了一番,除了苍白的脸色和颈间缠绕的纱布外几乎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妥。她设想了许多再见赵贞时的情景,或许赵贞又会许多大道理抛过来,或是借着救命之恩向她索取原谅,顾昭华做了许多假设,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