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由顾昭华手中将信封接过,谨慎地贴身放好,继而片刻不停地赶到了广平侯府。
广平侯赵睿自得子后已渐渐淡出官场,每日专心照顾妻儿,凤行雅嘉自产子后更是深居简出,除了偶尔进宫给太后请安外,根本不踏出广平侯府一步,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倒也其乐融融。
赵睿的儿子最终也没用那个“晗”字,永昌帝赐名“裕”,赵裕因为早产之故,比起长乐也就小了几天,如今正是可爱的时候,终日环绕父母膝下,倍受宠爱。
“回侯爷,”广平侯府的管家瞄着逗弄着孩子的凤行雅嘉,轻声在赵睿耳边道:“极乐王妃派了知秋姑娘过来,要求见公主。”
赵睿怔了怔,提起顾昭华,说他心中没有半点牵挂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往事已矣,如今娇妻爱子伴随身侧,他一切都看开了,心里只剩了对顾昭华的内疚歉意。他发怔的当口,那边凤行雅嘉问道:“什么事?”
赵睿便将事情说了,凤行雅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让乳母抱走孩子,“既是来找我的,便让她进来吧。”
赵睿站起身来,“我带裕儿去休息。”
凤行雅嘉也并未拦阻,虽然这一年多来赵睿已经用他的行动来证明他对她们母子的关爱,可她也感觉得到,赵睿对顾昭华心存歉意,不管这歉意来源为何,自己丈夫心中时刻惦念着另一个女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太舒服。
知秋入府后见到的只有凤行雅嘉,知秋并无他话,只将顾昭华的信件拿出,凤行雅嘉看过信后,细眉便轻轻蹙起,过了一会问道:“你们主子为何想知道这件事?”
顾昭华在信中并未提起原由,只是让凤行雅嘉查一查身边有无与周清曼有关的人,简单来说,便是让她排查府中有无周清曼派来的细作。没人愿意自己身边有分心的人,不过,就算周清曼甚至是凤行于思在广平侯府里放了细作,又与顾昭华何干?
知秋垂眼答道:“信中所提何事婢子并不知情,不过王妃交待,若公主问起,便说待这事了结,她与公主恩怨两清,各自轻松。”
凤行雅嘉自然是承了顾昭华的情的,虽说当年她也是受到无妄牵连,因赵睿被凤行瑞困囚一事才急到早产,不过顾昭华也是实打实地救了她们母子两条性命。凤行雅嘉将手中信件放下,“本宫知道了,你回去罢。”
知秋行了礼便告退离去,凤行雅嘉想了想,与身边侍女道:“请侯爷过来。”
这件事牵连到广平侯府和凤行于思,凤行雅嘉没理由瞒着赵睿。
赵睿听过后久久不语,“公主打算查?”
听音识意,凤行雅嘉明白他的意思,赵睿早有意离开京城,不过现在孩子还小,凤行雅嘉月前又验出有喜,所以才耽搁下来,但他们虽在京城,可对官场和内宫之事早已不再掺与,如果打算彻查此事,说不得会惊动细作的幕后之人,说白了,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就算身边满是细作又能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只想平安地生下孩子然后离开,而顾昭华的这封信,与他们的初衷明显不符。
“王爷不愿查?”凤行雅嘉反问。
赵睿蹙了蹙眉,又是闭口不言。
凤行雅嘉笑了笑,“想来侯爷与我一样,心里觉得欠了极乐王妃一份人情,这份人情不偿,你我心中一生难安,虽然此事有违你我初衷,不过为了长久安宁,这份情,必然要偿。”
凤行雅嘉话中有话,赵睿愣愣地看着她,许久过后,他点了点头,“好,偿过这份人情,便得长久安宁。”
三日后,凤行雅嘉送了一个人给顾昭华,是凤行雅嘉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名唤蓝彩,随着蓝彩送来的还有一支赤金发簪,簪头一颗明珠熠熠生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蓝彩的双颊红肿不堪,十根手指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额上满是冷汗,跪在顾昭华面前叩头不停,“王妃饶命,王妃饶命,这簪子是蓝玉偷的,不是婢子,不是婢子!”
顾昭华也不问蓝玉是谁,转着那枝发簪淡淡问道:“那为何会在你手中?”凤行雅嘉既然送来这枝簪子,那就代表这簪子与周清曼有关,有可能是以往诚王妃之物。
蓝彩呜咽道:“两年前蓝玉携物私逃,逃跑途中在府中荷池不慎溺死,婢子收拾她的东西的时候,在她的枕头里看见这枝簪子,一时起了贪念,就将之藏起……婢子实在不知这是王妃之物,婢子若是知道,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藏!”
顾昭华微微眯了眼睛,“你说蓝玉……溺死了?”
“是……真的与婢子无关……王妃明鉴……”
“你可认得这个?”顾昭华目光示意,知秋便将那只香囊托到蓝彩眼前。
蓝彩看了半天,那香囊手工精巧花样雅致,并不是普通之物,她正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目光一凝,“婢子认得!这香囊是蓝玉替公主缝制的!蓝玉的绣活好,公主的许多东西都是蓝玉所制!”
顾昭华的指尖轻轻按压着簪子的簪尖,“你说……蓝玉是什么时候溺死的?”
“有两年多了……”蓝彩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生机,拼了命地回想,“婢子记得了!就在公主诞下小公子之前!那时侯爷几日没有回府,公主也不在府中,蓝玉半夜携物私逃却意外而死,赵管家无人可禀,便将这事禀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已早不管家事,说是等着公主回来处理,所以蓝玉的尸首一直停在偏院里,直到侯爷和公主回府才了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