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想要捐些粮食，但民女是个弱女子，不方便去亲自去施粥。民女想问问大人，民女能否直接将这粮食捐给官府，让衙役们去干这事儿？”季长歌缓声道。
知县一下子就愣住了。
捐，捐粮食？
这鞍马镇中的富贵人家，也没见哪一户说要做这事儿，怎么这小姑娘倒是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他连忙看向马老爷，马老爷耸耸肩，满脸都是无奈，似是埋怨般说道：“我劝不住这丫头！她是村里头出来的，吃过不少苦头，最是见不得老百姓受苦。可她家里只剩几个孩子，大咧咧去施粥，那就是给自己树敌。我见她是诚心想要帮那些人一把，这才带着她过来找你了。”
季长歌摸了摸鼻子，“不晓得大人这头方不方便，若是方便，明儿我便将粮食送来。”
知县皱眉沉思，粮仓中还有些粮食，但朝廷的旨意还没下来，他也不敢贸然大开粮仓救济灾民，每日一粥，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程度了。若是有人愿意施以援手，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
“你不愿当这出头鸟，便不能声张了此事，你换不来什么。”知县意味深长地看着这娇娇小小的姑娘，“名声与荣耀，你什么都得不到。等本官上调之后，便无人记得你做过什么，如此你可还愿意捐粮？”
“为何不呢？”季长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人在这世上，总不能万事都求一个回报。我成全了我自己的善心，又不至于碍着别人的道儿，叫别人也为我的善心付出代价，这样挺好的。”
知县暗自点头，这小姑娘心性倒是不错。
他又问：“我听杨二说，你要买几个下人？我虽不能告知那些灾民，是你捐的粮食，但你若要买人，我却可叫杨二陪同一起。还有你那烘焙坊，我听说你们背后还无人可依靠，你看我怎么样？”
别看如今烘焙坊生意不错，可若是有人眼红了，随时都能对他们下手！鞍马镇可不比季家村，总有几个略有权势的人，如今烘焙坊不显眼，等往后烘焙坊愈发出名了，少不得有人要打他们的主意。
马老爷一瞪眼：“你占人便宜啊？”
当烘焙坊的靠山？那他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了？他可不同意！
“咳咳！”知县也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在感谢季长歌，而是占人便宜。不过暂时他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好法子来帮助季长歌，总不能真的就让做了好事的人继续默默无闻？
那往后谁还干好事儿呀！
“依我看，不如你写个奏折送给皇上瞧瞧，让皇上定夺。反正你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你一走，这靠山也不管用了。还不如叫皇上嘉赏长歌，有皇上当靠山，不比你强多了？”马老爷不客气道。
来之前原叔可说了，日后若是长歌要走得更高更远，可不能少了皇上的认可！
知县这么一想，倒也是了，虽说皇上如今病重，可季长歌做了这样的好事儿，就算皇上看不了奏折，那太后娘娘也总该给季长歌点儿好处吗？就算没有好处，那随口夸一句，对于底下的老百姓们来说，也是莫大的荣耀了！
从知县府中出来，季长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买了些调料回到家中，正好赶上吃饭的时候。家里气氛有些沉重，不过季长歌却是觉得心头松快了不少，她将自己刚才去做的事儿同几个孩子说了之后，几个孩子也都觉得这样做挺好的。
吃过晚饭，各自回屋睡觉。第二日天微微亮，季长歌就和季长宁回村去了。她从作坊割了两斤猪肉，提着去看了一回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身子骨不大行了，叶氏私下和她说，估摸着是熬不过今年了。不过季二伯和季大伯他们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季老太太的身体如何，他们两兄弟，一个依旧在镇上常年不归，一个已经是半疯状态了。
☆、第214章龌龊事儿
季长歌将猪肉送到大房院子里的时候，还瞧见顾彩瓷了。顾彩瓷穿着一袭陈旧的衣裙，眉梢竟然还长出了皱眉来。她那张往日再是娇嫩不过的小脸，如今却是如同被吸干了精气的枯木一般，俨然带上了几分干瘪。
季长歌猜测，她在大房的日子应该是过得比以前更差了。
不过她并没有搭理的意思，顾彩瓷竟然也没有像之前一般，看到她就恨不得马上冲过来，哪怕是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也要费尽心思膈应她一回。
季长歌将篮子里的猪肉放下，大伯娘从屋里跑出来，看到她之后，目光瑟缩，欲言又止。
季长歌朝着她点点头，屋内传出季老太太苍老的声音，“谁啊？老大家的，是谁来了咳咳咳——”
紧接着便是吐痰的声音。季长歌一皱眉头，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以往季老太太总随口吐痰，地上满是污物。
好在如今他们没有再住在一块儿了，不然她是断然受不了的。
“没有，没有谁。”大伯娘缩了缩身子，竟然说谎了。
而站在院子里的顾彩瓷也没有揭穿她。季老太太在屋里头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声音才是渐渐地低了下去。
季长歌转身往外走，大伯娘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出了大门，大伯娘才低声道：“长歌，你有见到我家小元吗？他前日说去镇上，直到今天都没见着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