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势好些了吗?”阿蓁伸手扶了独孤朗一下,他伤在腿部,还不宜走动过多的。
“你开的药方很神奇,早两日便能下地行走了!”独孤朗笑着道。
阿蓁扶着他坐下来,刘氏便回头吩咐淳画去厨房准备膳食,阿蓁拉着刘氏淳画坐下,道:“不要忙活,都围在一起说说话吧。”
阿蓁看着一屋子的人头,脸上挂着温和简单的笑容,眼底的喜悦是掩藏不住的,也没想过要掩藏。
她在宫中绷紧的心,也缓缓地放松了下来。宫中是个人人都带着面具的地方,没有人掏出真心,即便对你多友善的人,随时也可能隐藏着阴谋。
就连皇太后,愿意牺牲性命去护着她,目的何尝不是要利用她为太子所用?
她想起出宫的时候,与他十指交握,或许,那一刻,他们都动了心,动了情,是那样的氛围营造出的情愫,可一旦回归现实,他们之间,有着那样难以逾越的鸿沟。
对比起那种日子,阿蓁是真的宁可像现在这样,和简单的人相处,简单地活着。
段棋倚在门口,静静地瞧了她一眼,然后坐在门槛上,她是试图入宫的,但是,宫中比以前森严了许多,她进不去,所以,只得又回来了。
她对阿蓁的敌意没有这么深了,因为阿蓁如今是楚君怜的义妹,是漕帮的三当家。
当然,她也没有接受阿蓁,因为,她觉得凭她一个什么都不懂,连花拳绣腿都不懂的小姑娘,竟居她上位,这让心高气傲的段棋哪里会服?
只是,既然二当家让她来这里保护独孤蓁,她也不会拒绝。
阿蓁也留意到段棋,这段日子,相信因为她在这里,所以梁氏和独孤平才不敢对她的人怎么样。
阿蓁在与众人叙话之后,带着独孤朗去了老爷子的屋中。
老爷子身体差了很多,并且拒绝吃药,阿蓁看到抬头脸上的死亡气息,她知道,老爷子已经放弃了自己,放弃了生命,对他来说,有意识地活着,是一种难以面对的痛苦。
阿蓁还没有做过母亲,但是也能体会老爷子心头绝望,这种绝望,用语言是安慰不了的,毕竟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不管如何擦拭,都擦不去那一道伤痕。
老爷子握住她的手,贪婪地看着她和独孤朗,然后,温和地道:“你们去吧,爷爷累了,要睡一会!”
独孤朗与阿蓁退了出去,走在落叶纷繁的院子里,独孤朗忽然伤感地说:“爷爷或许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阿蓁点头,“是的,熬不过了!”
主要是他自己已经存了死志,人心一旦绝望,再好的神医,也无法医治。
梁氏在晚点的时候,命清水送来参汤,这是独孤平今日吩咐的,梁氏喝了参汤,然后让清水在炖盅里加点开水,放点盐调味,送过去给他。
老爷子自然没有喝,清水回了梁氏,梁氏淡淡地道:“就知道是这样,再好的东西,送过去也没用的。”
“要不要请大夫?”清水见老爷子脸色特别苍白,显然是病得厉害了。
“请吧!”梁氏本不愿意操心此事,但是想着始终是家翁,若病重不请大夫,也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说她,横竖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梁氏心里也有一丝不安定的感觉,问了清水,“大爷回来没有?”
“出门的时候说了与王员外吃酒,只怕没有这么快回来。”清水回答说。
“嗯!”梁氏坐在妆台前,想起独孤蓁,眸色陡然凶狠起来,“独孤蓁在哪里?”
“大概是在屋子里吧。”清水道。
“让她过来!”梁氏用手抚了一下发髻,“就说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清水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如果她要是问起夫人找她何事,我该如何回答?”
梁氏眉目一飞,神色有些不悦,“我是她的母亲,我让她过来还需要理由吗?她从宫中回来,也该过来给我请安才是,你只管去,不必说什么理由。”
清水怯声道:“是,我马上去!”
清水去到阿蓁屋子里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刚吃完饭,碗还没收拾,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小莲看到清水,便起身去拉她,“你来了?快,过来坐坐吃茶!”
清水羡慕地看着小莲,“哪里有你这么闲暇?我还没吃饭呢。”
“都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是的,夫人说要见七小姐。”清水说着,一双眼睛看向阿蓁,自从知道阿蓁是漕帮的三当家之后,清水每一次看见阿蓁,都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子让人敬畏的气场。
“见我?说什么事了吗?”阿蓁问道,自然也肯定不是好事,只是她就不能消停一下吗?她才刚回来,就急着出招?
“没说,只让七小姐过去!”清水道。
“好,我去吧!”阿蓁起身,随手把头发挽起,“走!”
小莲道:“等一下!”
她回了屋,拿了一个鸡腿出来,塞在清水手中,“瞧你饿得脸色都青了,这是刚才我们吃剩的,你别嫌弃,快将就吃点!”
清水的眼睛陡然就红了,她确实是饿惨了,但是梁氏心情不好,一直要她在身边伺候,不给她下去用饭,饿得是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