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贵妃整个人一怔,如同遭电击一般,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拉起净良,声音出口竟是尖利无比,“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点。”
净良哭着说:“当年,负责照顾您的陈医女,每日在您的药膳里下红花,一日一点,才导致您身体虚弱落胎。”
“陈医女?”昭贵妃全身冰冷,“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本宫?是谁指使她?”
当年,她谁都不相信,只相信陈医女,因为,陈医女是老院判推荐的人,而老院判是父亲的至交好友,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喊老院判一声世伯。
净良咬牙切齿地道:“是皇后!”
昭贵妃跌坐在椅子上,面容骇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夜,昭贵妃头风发作,痛不可当,连夜命人去了御医,净良去到太医院的时候,刚好看到院判平天铭走出来,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平天铭走。
平天铭急道:“你倒是不要着急,我这不是药箱还没拿吗?”
“哎呀,回头我命人去拿,您得先跟我去看看贵妃娘娘,都疼得起不了床了。”净良拉着他就走。
平天铭只得跟着她去到霓昐宫。
进了西侧殿,却见昭贵妃坐在榻上,脸色沉凝,竟没有丝毫病了的样子。
平天铭怔了怔,“不是说娘娘都疼得起不来了吗?”
“平大人请坐!”昭贵妃不等他行礼,便招手示意他坐下。
平天铭规规矩矩地上前磕头行礼,“臣参见贵妃娘娘。”
“不必多礼,快坐!”昭贵妃声音短促地道。
平天铭谢过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娘娘哪里不舒服?请容微臣先行把脉。”
昭贵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伸手捂住胸口,“本宫心里不舒服。”
平天铭一怔,“这可大可小,还是容微臣先把脉。”
说着便站了起来。
昭贵妃盯着他,“平大人,你是不是该有些什么话跟本宫说?”
平天铭面容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着昭贵妃,见昭贵妃眸光灼人,急忙移开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僵笑了一声,“臣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你一点都不愚钝,你很聪明。”昭贵妃起身,长裙曳地,迤逦而行,站定在平天铭面前,平天铭不由得退后一步,额头有些冒汗。
“你很怕吗?本宫很可怕?”昭贵妃眸色清冷,已然有一抹火光闪烁其间。
平天铭仓皇摇头,“不,不,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娘娘有话不妨直言。”
净良上前道:“大人,实不相瞒,今日我去过太医院,看到您跟一个医女说话,那医女在平南王妃的药中下了红花。”
平天铭猛地抬头,脸色陡然惨白,“你……你听见了?”
昭贵妃看见他的脸色,便回到榻上坐下,示意平天铭也坐下,口气冷漠地道:“平大人,你知道些什么,只管说与本宫听。”
平天铭惴惴不安地坐下,屁股只沾了一半,又倏然站了起来,“娘娘,这事儿还没调查清楚,臣……实在是不好说。”
“是没调查清楚还是不愿意跟本宫说?”昭贵妃冷哼一声,“还是说,平大人打算去跟皇后邀功?只是,本宫提醒平大人一句,你不要忘记,陈医女是怎么死的。”
平天铭伸手擦了一下额头,惶恐地道:“臣并不知道其中原因,只是臣记得,陈医女是暴病而死的。”
“暴病而死?”昭贵妃冷笑,“哪里这么多暴病?只怕是被人灭口了吧?”
平天铭眼神闪烁,脸上开始有些不安,“这,这,臣不知道。”
昭贵妃忽地厉声道:“平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本宫吗?是不是皇后让陈医女在本宫的药膳里下红花害得本宫落胎?”
平天铭的脸色变得死灰一般的白,他微微叹息一声,“娘娘既然知道,何必再问微臣?”
昭贵妃身子徐晃了一下,面容比原先更惨白,她盯着平天铭问道,“陈医女留在盒子里的字条呢?”
平天铭从袖袋里取出,“在微臣身上,微臣正在思量,该怎么做,既然让娘娘知道,大概也是天意。”
他把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递给净良,净良再呈给昭贵妃。
上面的字体十分娟秀,但是看得出写的人心情很乱,所以字体娟秀中也见凌乱,只有一句话:“奴婢愧对贵妃娘娘,只是,凤命难违。”
字上的墨迹已经晕染开,可见已经是有些岁月了,不能造假。
昭贵妃把字条递给净良,指尖微微发颤,“你看过她的字迹,对比一下是不是她写的?”
净良一眼便看出来了,咬牙切齿地道:“没错,是她的笔迹。”
昭贵妃怔怔地看着那纸条,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身体都颤抖,笑得脸上肌肉抖动,笑得眼泪跌出,她几乎无法拟制这种狂笑,狂笑到了最后,就变成了狂哭。
平天铭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往日,她虽然总是跟在皇后身边,但是总难掩其高贵气度和风华,尤其如烈焰般的美貌和性格,让人不觉得她是皇后的傀儡,甚至,有一朝皇后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