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平犹豫一下道:“但是,今日是太子殿下把人送回来的。”
梁氏眸光云淡风轻地扫过阿蓁的面容,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不会过问平民百姓的事情,今日只是偶然,相公,这件事情,不能叫人听去半点,死人终究是最能够守住秘密的。”
“嗯!”独孤平冷毒吩咐,“干净利落些,莫要留下什么麻烦。”若让人知道他独孤平竟然生葬父亲,以后他在这个京城也休想立足了。
阿蓁眸光警觉地打量着两人,她对杀气有这独特的敏锐力。
日头早已经沉了下去,月光慢慢地攀爬上来。
独孤府的夜空,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
无数张变形的脸在夜空中扭曲嘶吼,气流中夹着阴风飕飕,吹得院子里挂着的白灯笼东倒西歪。
“怎地忽然就起风了?”二爷独孤安诧异地道。
“这六月本来就多暴风雨,大惊小怪!”三爷独孤琪道。
阿蓁猜测,这是今日跟随独孤平回来的游魂,今日是三煞日,煞中不煞晚,生葬大概是刚好煞星重的时候进行,惊扰了宝穴附近的游魂,是以竟跟着独孤平回来了。
因府中操办丧事,响过铃铛,作法烧衣上香烧元宝,会凝聚许多附近漂过来的孤魂野鬼。
但是这些孤魂野鬼吃了一顿之后就会散去,能在府中逗留这么长时间而不被门神驱赶出去的,其中多半是恶灵,而这些恶灵,就是跟随独孤平回来的那些。
阿蓁暗中施法,驱散大部分,留下一小撮在府中。
梁氏领着阿蓁回到自己的房间,遣走房中伺候的人,只留下两名粗使婆子。
房中燃着婴儿手臂粗壮的蜡烛,门窗关闭,没有一丝风钻进来。
但是蜡烛的火苗还是被吹得东倒西歪。
没有人留意这样的细节,因为梁氏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把戒尺,含着恶毒的笑意问阿蓁,“阿蓁,告诉母亲,太子殿下是怎么救了你们的?你们又跟他说了什么?”
站在阿蓁身边的粗使婆子见阿蓁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回话,当下就朝她的手臂狠狠地拧了一下,“夫人问你话呢,哑巴了?”
阿蓁眸子里寒光一闪,这独孤蓁好歹是这个家的七小姐,一个粗使婆子说对她动手就动手,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她手指微微一动,蜡烛陡然熄灭。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婆子愣了一下,急忙摸索上前,想要把蜡烛点燃。
只是她还没摸过去,蜡烛却嗖地一声又亮了,而且火苗窜得老高。
婆子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梁氏。
梁氏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脖子后面有些东西凉飕飕的,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摸到一个毛茸茸仿佛是人头的东西。
她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起来,手中戒尺落地,猛地转头,只是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夫人,怎么了?”婆子惊问道。
“没事,没事!”梁氏惊疑地四处瞧了瞧,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便放了心。
婆子也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戒尺,递给梁氏。
第七章 惊魂
梁氏坐在椅子上,眸光冷淡地看着阿蓁,“说,到底太子殿下是如何救了你们。”
阿蓁道:“惊雷把坟墓劈开,我和爷爷爬了出来,刚好太子殿下经过,把我和爷爷送了回来。”
“你有没有跟太子殿下说些什么?”梁氏暗自吃惊,这打雷也能把坟墓劈开?
“我不敢跟太子殿下说话!”阿蓁回答说。
梁氏微微点头,独孤蓁平日懦弱胆小,为人有些痴呆,想来太子天威在前,她是不敢乱说话的。
她冲那两名粗使婆子打了一个眼色,然后,缓缓地退至一旁坐好。
两名粗使婆子对视恶毒一笑,当下就朝阿蓁扑过去。
一人捂住阿蓁的口鼻,一人从后面勒住阿蓁的脖子,这是要置她于死地的节奏啊。
阿蓁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朵古怪的微笑。
她光洁的脸上,有污泥不断地蔓延过来,把她的口鼻覆盖,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有殷红血丝从眼睛渗出,苍白的眼底有轻微的浮肿。
“啊,鬼啊!”
两名粗使婆子吓得魂魄飞散,连滚带爬地退到梁氏身边。
梁氏定睛一瞧,骇然不已,这……
但是很快,阿蓁的面容又恢复了如常,脸上的泥污不见了,脸色依旧光滑洁白。
她站起来,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盈盈地道:“母亲不要害怕,你刚才所见,不过是我死后的模样。”
“什么?你已经死了?”梁氏惊骇地往后退,身后的椅子拦住了她后退的路,她整个跌倒在地上。
“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吗?”烛光摇曳间,只让梁氏觉得阿蓁的笑容古怪而恐怖。
“来人啊,来人啊!”粗使婆子扯开嗓子大喊。
“不用喊,这里的声音,外间的人一点都听不到的。”阿蓁缓缓地坐在刚才梁氏坐过的椅子上,神色无比的阴冷。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梁氏到底往日没少造孽,胆子比两名粗使婆子要大一些。
“我是人!”阿蓁勾起唇瓣,眸光凝视着梁氏身后,“但是,母亲身后的那些,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