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钱少点，就买早晨和中午的。《晨间新闻》、《墨海讲坛》这两个节目后面那一段时间。别看央视收视率最低，但底子在那儿呢。价格便宜也不会亏。”
“要是想追求性价比，我推荐你试试最近晚上十点新出的访谈节目《美丽心灵》前头那个时间段。刚才那个卖干果的，就是选的这时间段。”
“这节目上头大力培养的，保准儿亏不了。”
……
这些信息都极有用，童秀赶紧记了下来。
卖干果的？
就是宋戚吧。
他买的是《美丽心灵》前的时间段吗？
童秀看了一下价位表。这时间段央视官方价格是一百万一季度。可她刚才分明听工作人员说宋戚只花了七十万，还只给了三十万定金。
从一百万到七十万，这中间三十万花的就是宋戚的关系吧。
若是她来，绝对拿不到这价格。
童秀都有些羡慕宋戚生在宋家的得天独厚了，走哪儿都有关系，在生意场上能不如鱼得水吗。
摸清了宋戚底细，童秀和工作人员聊了几句，便借口还需考虑考虑，提前离开了。
童秀生得漂亮，说话讨人喜欢，最后没买广告时段，工作人员也没生气，只招呼她下次真要买时记得找他。
出来后，《美丽心灵》快要开始摄制了。
童秀去了后台。进屋，她先简单扫了一眼。后台约莫有三十多号人，摄影灯光美术以及场务，其次便是《美丽心灵》主持人海慈。
这时童秀注意到背后有一束目光在看她。
她扭头看去。
那是个中年男人，约莫四十，戴着金丝眼镜，不苟言笑，身着西装，举手投足里有股军人地利落，气质看着很像后世的高级特助。
他一直坐在角落里，全场却无一人敢忽视他。
大家路过这角落时，语气都压低了。
童秀心知这人身份极高了。
她佯装没有发现此人，走进屋里，冲着众人，‘怯生生’地问道：“这里就是《美丽心灵》摄制组的准备后台吗？”
一个工作人员道：“是的。就是这里。”
童秀松了口气，拍拍胸脯，终于不再紧张的样子，像足了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姑娘：“呼，真的是啊。太好了。第一次看到这么气派的地方，叔叔阿姨们一个个又都这么自信大方，瞧着那么洋气，我都有些不敢进来了。”
“真不愧是全国第一的央视啊。”
天下谁不爱被人夸。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看着童秀目光就带上了善意。
童秀心知自己已经打开了场面，又一人送了一个妹儿瓜子的高端糕点礼盒，语气十分古灵精怪：“家乡的特产，各位叔叔阿姨觉得称得上你们身份就拿着。要是觉得不够……我也没有更好的了。”
这俏皮话一出，大家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这一款礼盒是妹儿瓜子新出的，为的是迎合高端消费市场，包装十分精美。
外头包装请了美术学院国画教授亲自执笔，画了一幅国画。画的底色是一片层层渐染的粉色，由淡到浓，直到最浓处绽开一树春雨中招摇着的粉梅，梅树下有一个纤瘦绰约的飘摇淡紫色美人影。
内里是黄木隔开的方方正正小格子，共有六个，每个里头装着一个粉.嫩.嫩白生生的糕点，如古代剔透水晶盘里的剥皮荔枝，瞧着赏心悦目。
尽管童秀说得不在意，这一盒却足足要八块钱。
除了一般干部人家偶尔敢买一两盒来走礼。平日里哪怕是城里在厂里打工拿铁饭碗的，也没几个消费得起。
妹儿瓜子这两天风头正劲。知道这礼盒的人不少。收到这礼物，大家目光都非常惊喜，一个个望着童秀都像望着自家小辈似的亲切了。
轮到那男人时，他接过了礼物，却在钱包里翻找出了八块钱，递给童秀：“抱歉，我不能收礼。”
童秀：……
女主持人陈雅收了礼，笑道：“你还真是和传闻中一样，是个灵透聪明的小姑娘。”
童秀一愣。
传闻？
陈雅优雅一笑：“上次回安省老家时，我那妹妹可是没少夸你呢。我当时还说，她怎么好像采访了一次，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了。现在看见你这小丫头才明白了。”
童秀恍然大悟。
安省电视台当家花旦陈静是陈雅的妹妹。既然陈雅如此说了，那么这件事里，肯定也有陈静的推荐了。
童秀有些感动。
一路走来，真的有许多萍水相逢的人都在帮她。
童秀郑重道了一声：“若是您下次和陈静姐联系，请帮我替她说一句——等我安省，必定登门道谢。”
陈雅有些惊讶了。
这小丫头竟如此灵透。
自己只轻轻一点，她便猜透了其中缘由，还如此承诺道谢，是个重情之人。
再看小姑娘方才表现，一进演播室才多久，连平日里最刺头最冷硬的摄像老余都对着她笑了。平心而论，她在央视工作了这十几年了，恐怕都做不到。
这小丫头光这一手为人处世的老辣成熟手段就足够令人惊异了。
她真的只有十七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