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二哥关系不算好,因为姬岑信不喜欢蔺昭暄,所以她也不愿意听他的。等到她嫁进宫,和家人见面就更少,还一直瞒着家人帮蔺昭暄谋反。那时候,她总是觉得自己看人最准,别人都不懂,只有她发现了真谛,现在想来,全是笑话。
上一世她死后,父亲和哥哥们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活该,觉得她丢了姬家的颜面?
他……又会怎么处理她的后事?
明明重新活了过来,却想自己死后的事想到天明,她可能也是独一人了。
天将明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过身,正对上他刚睡醒还不大清明的双眼。
“可以放开我了吗?”她问。
他一愣,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清醒:“你一夜未眠?”
她没答话,重新背对着他,淡淡地说:“你抱得太紧了。”
他倏地松开手,他坐了起来,揉着眉心,有些懊悔:“对不起。”
她最听不得别人道歉服软,叹息一声,也起身:“臣妾伺候君上更衣……”
“不必了,”他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起来,“你歇着吧。”
等到她躺回去,他才松开手,麻利地下了床,给她重新掖了掖被子。她偏着头,窝在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的被子里,看他自己将繁复的朝服整整齐齐地穿到身上。
“我会同太后告假,今日不必去请安了。”他低声说,“对不起。”
也不等她回应,他转身便走了出去。她垂眸,似是浑不在意地翻过身,捂着被子望向渐明的窗外。
道什么歉呢,又不是他不让她睡的。
真是个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连着几天都没有再来未央宫了。听说他这几天下朝便在御书房,深更半夜还点着灯,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到两个时辰。
宣王已经离开了京都,同他一道南巡的还有刑部户部的官吏,浩浩荡荡,排场比得上帝王出巡。
他不在她的睡眠质量也没有提升,心事太重,连日来萎靡不振,整个人都蔫耷耷的。唯一算得上高兴的事是她成功把之前姬家给她挑的两个侍女水月和镜花重新要了过来,手下多了两个可以信任的人,她的计划也多了一分胜算。
腊月将至,天气越来越寒凉,她畏寒,在长歌殿里支了几个暖炉,每天窝在殿内读书写字。她不爱女工,手拙得很,练了一年绣出来的凤凰也不如鸡,后来家里人也对她死心,转而教她读书习武。功夫她只堪堪学会了防身逃跑,倒是爱上了文字,得闲便喜欢握本书卷懒懒地坐着,有时甚至能待上一整天。
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手里拿来打发时间提精神的话本也读不下去了,她随手往后翻了翻,意外地发现这话本尺度还挺大。
她从后边挑着看了几页,看得有些燥热。她合上书,抬头望了眼窗外。
天色已是傍晚,偶尔有几个宫人走过去,手上已经提着灯了。
他今晚,也不会来罢。
“流风。”她唤来侍女,“让膳房炖碗乌鸡汤,你帮我送去给君上。”
“是。”
流风是她入宫后才调来未央宫的,在一众侍女中格外沉静,便提了上来。这姑娘原先在昭阳宫干活,听说是个本分的小管事,他倒是舍得让给她。
流风回来复命,说君上喝完了汤,向她表示感谢,最近天凉,还嘱咐要注意帮她保暖。
“君上气色怎么样?”她问。
流风老实地回答:“君上看起来有些疲惫,气色不太好。”
她揉了揉眉心,起身说:“替我更衣,我要见君上。”
第9章 第 9 章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他在里面同官员谈政事,她没让宦官通报,就站在檐下等着。
她往这儿一站,倒是把宦官吓得一颤:“娘娘,这儿风大,奴才替您通报一声吧!”
她倒很随意:“不必,不要打扰君上处理正事。”
她出身武将世家,随意一站,身姿也足够挺拔。宦官亚历山大,没一会儿,又乞求道:“娘娘,您要是在这儿着了凉君上非剥了奴才的皮不可,奴才求您了,让奴才进去通禀一声吧!”
她扬眉:“你是在赶本宫走?”
宦官就快给她跪下了:“奴才不敢!”
她摆摆手:“我就等一会儿,君上若实在忙,我便回去了,君上怪罪起来,我自会替你们说情。”
宦官只好在一旁侯着。好在里边并没有研讨太久,过了一会儿,太傅、吏部尚书与刑部尚书走出来,看见站在一旁的她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请安。她回礼,送走了他们,这才唤宦官去通禀。宦官还没动身,里头已经有人快步走了出来。她一抬头,便撞进一双幽沉不悦的眼眸中。
“等了多久?”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她毫不在意地一笑:“没多久。”
这双手都凉得要冻住了,他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宦官,她赶忙挡在他面前:“是我不让他们通禀的,君上要罚就罚妾身吧。”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带进了御书房里。
他很显然心情不好,把她牵到了唯一的暖炉边,放开她,垂眸望着闪烁的火光,声音也很冷硬:“以后直接进来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