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有银子托人寄回去,怎么……”
“我娘说不要,就当没有他……”少年撇撇嘴:“银子……后来我爹花没了,现在京城赶乞丐出去,我爹娘……气没了。”
寒衣难得沉了脸,映裳看着不对劲,拉了拉他,看向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似是被呛了一下,面色通红:“我……叫穆蓬……”
寒衣看着他的样子,思量半晌:“我和你兄长算是朋友,你可愿跟我走?”
少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寒衣:“你是……宫里的?”
寒衣敏锐的发现了少年眼中的厌恶,冷冷开口:“两条路,跟我走,要不,给你找个人家寄养。”
映裳有些内急,先下去到了酒楼后面,映裳一走,少年畏畏缩缩的表情敛去,灿烂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比划了一个二。
“那我找个人家……”
“二两。”
寒衣眯着眼睛,少年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公公能花二两买花灯,舍不得接济我二两?”
“二十两,”寒衣掏出一个素色布袋:“收起你的心思,看着你哥哥面上,若是再如此,我不管你是谁。”
“知道,我马上就滚出京城,”少年脸上戾气骤生:“反正……京城也容不下我这种乞丐啊……”
“言尽于此。”
映裳出来时,少年已经摸着肚子打嗝了,见到映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映裳笑着和寒衣付了账离去。
出了酒楼,映裳看着寒衣:“怎么回事?你认识他哥哥?他哥哥也是宫里人吗?”
“他哥哥叫慕华,是我入宫时的伙伴,”寒衣淡淡弄好映裳的裘衣帽子:“就是那个偷了灯,被莲曳处死的那个……他为人好,照顾过我。”
“哦,”映裳点点头:“那就这样不管他弟弟了?”说着,望向少年离去的背影:“要不……”
“不用了,”寒衣面色复杂看着少年低头哈腰的背影:“他……不需要,各有因缘,莫要强求。”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映裳掩面打了个哈欠:“明天你还要早起,今年没有玩够,明年我们再来吧。”
“好,”寒衣低头:“回去吧。”
少年畏畏缩缩的走到了巷子尽头,收起怯懦的表情,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折起来的莲花灯,痴迷的摸着上面的花纹。
姐姐,你怕是想不起来我了吧。
没关系,来日方长,先把你放那个阉人身边放着,总有一日,我去找你。
你可得好好的啊……
“我劝你,把花灯放回去。”
少年吃惊的看着巷子墙头上悄无声息出现的人,银面黑衣,迎风而立,眼神死寂的看着少年,仿佛在看尸体。
“你……”
“不该想的东西,你最好想都别想。”
银光闪过,人去无踪。少年愣愣的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一道血丝慢慢的渗出血来。
少年低着头,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素囊,捏着它,朴素灰白的囊上染上了丝丝殷红。
少年自嘲的一笑,收回素囊,看着手心未干的血迹,低头舔了舔,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好姐姐,千万等我啊。
映裳有说有笑的和寒衣一路走一路玩,看到什么好玩的,映裳央着寒衣买,两个影子投在一起,郎才女貌,羡煞了旁人。
映裳看到旁边有卖糖人的,拉住寒衣就要去买,寒衣任由她拉住,映裳突然停住了,低下头,寒衣看向前方,看到几个女子,也向这里看过来。
芙蕖冷冷的看着映裳和寒衣的袖子,那下面,寒衣紧紧握着映裳的手。寒衣也毫无惧意的回视着她,过了一会,芙蕖拉着涵露走了。
“芙蕖姐姐……”涵露有些担心。
“死丫头自己选的路,让她后悔去吧。”芙蕖冷哼一声:“本来想着她是个好的,结果眼神不好。那么好一桩事……”
寒衣看着垂头丧气的映裳,捏了捏她的肉爪子:“好了,给。”
映裳抬头,看见寒衣手里的糖人,眼睛一亮:“唉?你什么时候买的?”
“吃吧,”寒衣笑:“没事了,我们走。”
映裳掩下心里的难过,没心没肺的笑着接过糖人,一口下去,甜到了心里。寒衣握着她的手越发温暖,映裳眼珠子一转,把她舔了一半的糖人偷偷的塞到他嘴边,寒衣没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映裳笑的像小狐狸。
“那边我没有舔过的,没关系……唉不是那边!那边我舔的啊!唉,错了错了啊……”
“很甜……”寒衣突然开口。
映裳红了脸,不理他。
映裳和寒衣回到了宫里,慎刑司众人已经处理公务处理到头昏眼花,看到寒衣回来,一个个热泪盈眶,寒衣从善如流的放他们走了,然后和映裳回了小院。
映裳泡着澡,透着纱帘看向外面:“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