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是借不到的了,我准备把自己卖了。但是如果完好无缺地卖是卖不了多少钱的,被人开个处,顶多是千把几千块的事,被别人包养也不知什么时候凑得够十万块,还要永远活在背阴处。我准备把自己拆开了卖,一个肾如果能卖给有钱人,大概可以得个二十万吧,我粗略算了一下,我全身器官单个单个出卖后加起来的总价值能有个百来万。只是这卖一个包含了所有健康器官的完整的人不值几个钱,卖些肢解后的器官却每一个都是大价钱的现象很有驳于数学加法运算的常理。也许这就是市场供求关系使然,再完整的东西,没人需要也是枉然,再零碎的东西,只要希有,有了求方就水涨船高。这般想来,我很替那些卖肾买苹果手机的人不值,他们的肾可真廉价,完全背离了对肾有着高需求的器官市场。思来想去间,夜又深几许,我闭上眼打算睡去,想着养好精神,明天早点起来,措好台词,厚着脸皮找杨逸说话,我想靠她给我牵桥搭线找个有钱人来买我的肾。至于赵灵,我是不打算求她的。她和杨逸同为富二代,但杨逸看我的眼神完全没有她眼里放出的那种富人对穷人的践踏感。杨逸看着我时,我还会发现她心底对我的探究,尤其是当我对着自己扎针练习针灸术又或是应着有些同学的请求帮她们扎针时,她看我的目光里更是充满探索的欲望。我直觉她是富人中的好人,就象莫言书里说的,富人中也有圣徒,穷人中也有恶棍。
第二天下课后,我没出去工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和杨逸独处的机会。她斜躺在床上看书,我战战怯怯地走到她床边,她合上书斜看着我。
“杨逸,我弟弟病了,要好多钱,□□,想找个有钱人卖个好点的价格,要是你身边有认识的人需要,可不可以让他们找我联系?”我低着头说道。
她沉默着,好象在深思,过了一会,问:“为什么不众筹或向红十字会求助?”
“我家还有一套房子,可以卖钱,应该还没达到可以众筹或向红十字会求助的标准。众筹或向红十字是要帮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的平台和机构吧。”
“那为什么不卖房子?房子比你的命值钱?”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我的命是为家里人而存在的,如果我活着能让他们快乐,我就活着,如果要我的命能让他们快乐,我就会拿我的命去换。”
“要多少钱,什么时候要?”
“先期手术费二十万,后期治疗费可能也要二十万,我先要二十万,三个星期内要。时间有点急,我们也是刚收到医院通知。”
“你确定卖了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她说:“是的。”
“那好,三个星内我未必可以找到买家,我给你一百万,从今以后你属于我。”
我心里一盘算,一百万差不多是我全身器官价值的总和,虽然想把价格再提高那么一点,但她是同学兼舍友,可以打个折,我略过心里的纠结爽快地说:“好!我其余的器官你什么时候要都可以,我会时时保持身体的最佳状态。”
“我才不要你的器官,那都是些死物。我要的是你这个人,活人才能创造无限的价值。”
我似是被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终于把昨夜困扰我的那道所有零部件价值的总和为什么会无限大于整车价值的数学题给解开了。原来不管是零部件还是整车,对于不同的人需求不一样价值也不一样,它们之间永远没有等式,只有供求规律。我为自己在她心中存在的价值深深地感动,站直身向她鞠了一躬。她吓了一跳站起来说:“你还没问我我会让你做些什么呢?万一我让你做些生不如死的事呢?”
我怔了怔,但协议已达成,就算生不如死我也会熬到我弟弟病愈之后。我说:“主人,请吩咐吧。如果你让我生不如死那我就创造不了你所说的无限价值了,那不是你要买我的初衷。”
她满意地笑笑,说:“从现在开始我的起居生活全由你照顾。我的身体保健也由你负责,我愿意做你针灸的白老鼠。”
我又怔了好一怔,简直是意料外的惊喜,身矜肉贵的她竟愿做我的试验品,看来她对我的针灸术是充满信心的。我沉浸在惊喜中,她声音又起:“以后你不要去打工了,专职陪伴我,我每月给你两千元生活费。”
我看着她已不知什么是感动,我问:“杨逸,我可以把一下你的脉,看看你现在是不是清醒的吗?”
“古代卖入大户人家的婢女不是每月还有月银,每季也有定制的衣服吗?而且你可不是婢女。”
我突然很想哭,心绪乱得一塌糊涂,只站着不说话。她拍拍我的肩,“白芷,开始干活,别偷懒。”
就这样,我恢复了以前的小康生活,也恢复了以前自由读书的日子,再也不用为下一餐,下一次的医药费,下一学期的学费发愁。而照顾杨逸的起居生活对我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的事。
三日后,温晓云和赵灵发现了宿舍人物关系的显着变化。温晓云把我拉到一角悄悄问:“你怎么了?”我把三天前的事情如实说了一次。她有些欣慰,打趣我道:“这年头,卖身给一个女子竟比卖给男子强上千倍。”我重重地点着头,象鸡啄米一样。赵灵则毫不客气地当着大家的面说:“杨逸,你最近找了一个贴身保姆,日子过得真滋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