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别动!”杨逸哀求道。
我没有理会她,生活不能因为谁的离去而停止,因为杨逸的世界里不只伍振霄一个人。
任由她再抱一会他吧,我闭上眼无力地坐回车顶,听着那首水乐微弱地积攒着我极度消耗的心神。如果不是纪长霖给我吃过那粒药丸,如果不是那天无事时享受了廖医生的水阵,我今天无法做到现在这样。上天啊,难道你给予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失去更多吗?让我亲历身边人最痛苦的生离死别吗?
我擦干了泪,看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刚从伍振霄挂在车头的导航上看到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的路程。我和杨逸不能连夜赶路,无论是山上有可能出没的野猪等具攻击性的动物还是遇到偶尔开车经过不怀好意的人,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都无法应对,还有那山里阴森的鬼影,都让我们害怕,而且我们还要正式和伍振霄告别,此刻最正确的选择就是留在车里休息。我又睁开眼爬起去关了车内外的灯,检查了门窗都已锁好,便尽量睡去。
早上五点二十五分,我的生物钟叫醒了我,我的身体恢复了七八成。天还黑得很,我打开车内灯,看到杨逸还抱着伍振霄,趴在他怀里睡着,嘴角还噙着笑,我心一酸又流下了泪。我关上车内灯,打开车的近光灯,拿起手电筒到车尾厢拿了一把小铁铲到近光灯照射范围内的小山坡上按伍振霄坐姿的形状挖了一个坑。坑挖好时天已朦朦亮,我回到车尾厢拿出防水睡袋,来到副驾处打开未变形的车门。这时杨逸已醒。我把睡袋打开摊在地上,杨逸什么也没说,配合我把伍振霄抬出来放在睡袋里,我用透明胶把口封好,又用绳子捆好,尽量把他包严实了,以免日后的雨水把他浸蚀。我们把封好的睡袋放进了刚才挖的坑里,用土埋后又在上面摆上落叶和草以免别人看出。我在四周的树根最靠近泥土端刻上一棵简笔白杨,又用能插枝成活的灌木在坑边插出一个“5”字,最后取出手机找出此处的坐标把它发给杨逸。日后杨逸会过来把他迁回他出生的地方,因为伍振霄说要回家看着他的父兄,如无意外,我也会一起来,我们会根据现在的标记很快找到他。
我和杨逸看着那个“5”字静坐良久,随后起身回到车内把该带的东西全带上,该处理的东西全部处理掉。我们背着扩充后的背包又回到那个“5”字旁,杨逸低低地,萧萧地说:“振霄,我走了,很快我会回来接你回你的家,你永远不孤单。”
我在心里说:“振霄,你安息吧,有什么未完成的事托梦给我们吧。”
我们翻车的山沟不深,从沿山路到山沟不足五十米,我扶着杨逸回到路上,看到昨天出事的地方有辆货车刹车痕迹,那司机明知我们翻车了却仍旧径直把车开走。我和杨逸相视无语迎着山上吹来的北风前进。
十点钟多一点我们跟着导航到了那间学校,它不只是一间小学,还有初中部,学校的名字叫冉日。从外表看学校的建筑很结实牢固不说,各项硬件设施也属一流,还有配套的食堂,宿舍,标准的篮球场,足球场及跑道。这学校要不是中央直接拨款就是私人捐资而建,当地政府明显没有这样的财力为之。看着冉日两个字我就想起了子冉,好象学校与我有着亲密的关系般。
十点多了,学校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看看日期今天是一月十五日,才想起学校已经放假。我们翻开伍振霄的通讯录,从“A”到“Z”,没有一个联系人是挂着冉日或老师字样的。看着不太高的学校大铁门,我和杨逸互看一眼,一起翻门进了里面。我们直往校长办公室赶,相信里面会有所有老师的花名册,按花名册的电话一个个找也比现在从伍振霄手机里两百多个联系人中有可能有伍家父兄的眼线和埋伏里找要安全得多。校长办公室在食堂建筑旁三楼靠东边的位置,我正要破门而入,负责放风的杨逸隔着操场看到学校的大门正被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打开。校长办公室正面对大门,我们急忙弯下身子从走廊护拦的缝细里观察着那男子。那男子手里拿着一叠封条正走向我们所在的建筑。我们迅速退到二楼女厕的位置,直到他的脚步声上了三楼,我们从女厕出来沿着墙根一直退到大门口走了出去。
这位贴封条的工作人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贴好离开,我们只能四周走走熟悉一下地形。我们用导航找过,这里没有公交车站,难怪伍振霄要找外部的车来接我们。只不知村里人如何外出?这个年代还要靠自己的“11”路公交车?
“杨逸,打电话给你爸爸那边吧。让他派人接你回去,伍家应该不会监视你爸那边,就算伍家发现了你的行踪也不会对你怎样的,也不敢对你怎样。我们分开行事吧。”我想了很久,觉得不能让杨逸这样和我一起逃亡。
杨逸低头走了几步,“白芷,我爸开始知道伍振霄是伍右山的儿子时并不赞成我们在一起,后来看到伍振霄去我们家族企业的基层工作,对他欢察了好久才没再反对我。现在弄成这样,我觉得对不起我爸,也对不起振霄。如果不是我,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杨逸,你相信报应吗?有些报应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最亲的人身上。伍家的恶行应在了振霄身上。伍家都做过些什么其实我不清楚,但我觉得绝不是要陷胥家于水火那么简单,在这之前,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已经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振霄的死不是因为你,而是命,是伍家自已的家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