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阿秀有些陌生,一股不祥涌上赵陵的心头,他打量着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那我现在来问你,希望将军如实回答我,”阿秀深吸一口气,“将军就是凌叔吗?”
赵陵眉头微挑,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阿秀的眼睛。
“你,如何知道的?”赵陵问她。
“你不用管,将军这么说,那就是承认你就是凌叔了。”
阿秀沉静下来,握紧的双手问:“我再问将军一句,我相公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是你们把他们留在了战场,然后他们被戎狄人杀害了?”
她的声音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和颤抖,赵陵愣了。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要不是将军,那次根本不能击退戎狄人!”关易急忙道。
“关易,不要说话。”赵陵阻止了他。
“将军!”关易十分不解。
赵陵看着阿秀,缓缓地道:“当时戎狄人四面突击,我带着一队人马去救援参将,而你相公所在的队伍遇到了一股强悍的兵力。我归来迟了,到的时候,那些将士已经身中数箭倒在了血泊里。”赵陵缓缓地解释道。
“他,他当时是不是死得很惨?”
赵陵默然。
阿秀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泪水如泉涌,可是她一声儿都没有发出来,就那么恨恨地,全身打颤地看着赵陵。
赵陵一直很为这件事自责,只是一旦上了战场,身不由已。将士们脑袋都是挂在腰带上的。没有战乱还好,如果打起仗来,哪个能保证自己能活到第二天呢?
“对不起。”虽然是这么想,但他依然觉得当时如果他能够早一点与参将抗争,果断回去救援,那他的那一队兵马或许就不会惨死了。
现在见阿秀如此痛苦,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
阿秀退后一步,大声道:“你不要过来!我会马上离开军营,我欠你的会还给你,从今以后,我们再不相见。”
她转身就跑,赵陵心惊,喊了一声“阿秀”,可阿秀捂住耳朵,很快跑远了。
阿秀回到房里,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当看到桌子上字帖,书籍还有赵陵送她的手帕时,她心中酸涩不已。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赵陵,林青回来就看到阿秀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他十分惊讶,阿秀只告诉他,他们不能再这里待下去了。她要带他回原来的家,回到他们自己的家。
林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姐姐哭肿的眼,他什么都没问,默默拿起了包袱,准备跟阿秀一同离开。
关易出现在门口,挡住了他们的路。
阿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哑:“关大哥,你要阻止我们出去吗?”
“将军说现在天黑了,你们路上不安全,让你们明天再走。”关易说话硬邦邦的。
阿秀摇头,坚持要现在走。
关易急了,“你现在是在跟将军怄气吗?这事真不能怪将军,如果不是参将……”
“关大哥,我明白的。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当了兵的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我相公他运气不好,所以才惨死。”阿秀平静地道。
“你明白,那你还要走?”关易不解。
“我理解你们,但也请你理解我。我现在想起相公的死因,想起他生前,就难受,我没办法在这里再待着,请你放我们走。”阿秀静静地说完,关易眉头皱了起来。
他离开了一会儿,一盏茶的功夫回来,他说要送他们离开。
阿秀还欲推辞,关易已经拿过她手上的包袱,带他们去坐上马车。
马车慢慢往前走,林青掀开车帘,叫了一声:“是将军。”
阿秀控制住自己没往外看,她让林青放下车帘。赵陵只看到阿秀一个侧脸,视线便被车帘所阻,他目光黯然,知道阿秀是真的不想见他。
关易驾车,按照阿秀所指的方向很快到了她的家。
说是家,不过是一处破败的三间茅草屋。借着月光,他看到中间的屋子屋顶塌了,两旁的茅草屋墙上到处是洞。
关易叹了一声:“这里面能住人吗?”
他随姐弟俩进去,里面只有两张床,一个桌子,灶房布满蛛网,锅子锈迹斑斑,油盐米面皆无。
一阵风吹过,窗棂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吓了几人一跳。
“这太不安全了,阿秀,我看你还是先回去,找人将屋子收拾一下再搬过来吧。”关易建议道。
“不用了,关大哥,我们会自己收拾的。天也晚了,你快回去吧。”阿秀说着要送关易。
关易放心不下,直接挽起袖子来帮她。
三人正在忙碌的时候,关易听到了马蹄声,他出去一看,是赵陵带了许多东西过来了。
两床被褥,十几斤碳,大米和面粉,还有十几根蜡烛,关易十分高兴。
“将军,你怎么来了,阿秀他们正缺这些。屋里干冷干冷的,如果没有被褥不知道他们该怎么过这一晚。”关易说了一些阿秀家中的情况,赵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我刚刚想到他们突然过来,肯定会缺东西,但是听你的意思,他们的屋子也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