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还没拍到一半,蒋凌西就成了他镜头下女孩的男朋友。
演少女的部分,拍得算十分顺利的,这属于常见的形象,颜钟意驾驭起来很轻松。她透过蒋凌西的镜头回眸笑的时候,完全就是个碧玉年华的高中生。
但是演一个正在扮演少女的瘸子,实属是比较艰难的。
虽然颜钟意在上课时,学过怎么摔,学过怎么演残疾人,怎么演孕妇,也学过无实物表演,但是想要把握好,一个刚刚穿到正常人身上、其实已经几十年没走过路的五十多岁男人该怎么行动,她是真没演过。
光光是一个醒来之后,从床上急切地一把扑到穿衣镜前,几乎是摔出去的动作,就拍到她膝盖摔得红了。
其实对自己要求无比严苛的蒋凌西,不肯拍了。晒着颜钟意,他都心疼,就更别提这么摔了。
有的镜头也不是不能用,又不是真的拍电影,也没有真的穿帮。
顶多是演得不太像真的。
颜钟意靠着坐在冰凉的穿衣镜面前,看着蒋凌西单膝半跪在她面前,皱着眉、垂着眼、不说话,但是动作十分轻柔地给她上药。
这接触其实很亲密了,但是蒋凌西没有借着擦药就刻意触摸揉捏,他的手指其实修长又有力,却轻轻地在她膝盖上一触即走,生怕碰疼了颜钟意。
主动给她擦药,还难得的没脸红。
不仅没脸红,脸色还难看得要命。
其实颜钟意觉得没什么,她以前学骑马学滑雪都摔过不少次,学跳舞也挺辛苦,膝盖擦了碰了都是常事,她皮肤白,也就容易红,拍戏又不是真故意往地面砸,其实没什么大碍。
她又不是真的不要命。
刚刚蒋凌西直接喊了停,放下镜头就出去了,她想着拍不顺,休息下也挺好,自己也觉得找不到这动作的要领,就靠着镜子在心里反复琢磨琢磨,到底该怎么演。
没想到蒋凌西是跑楼下药店去了,着急忙慌地买药上来要给她涂,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是我没演好,感觉怎么演都不到位,你自责什么呀?”颜钟意拿食指的指尖轻轻戳蒋凌西板到近乎冷厉的一张俊脸,这个平时爱脸红的男朋友也不躲开。
“心疼演员呀?这样放水的镜头就过了,以后怎么当个好导演呀?”颜钟意继续逗他。
给她擦药的蒋凌西没吭声,觉得还是自己剧本有问题,大不了回头去重新磨剧本。
“还是心疼我呀?”颜钟意悄悄歪下头,呼扇着水汪汪的乌黑眼睛,去看他低着的脑袋。
蒋凌西没躲开,仍由颜钟意那柔软却冰凉的指尖,在他脸颊上戳来戳去的,顿了片刻,轻声“嗯”了一下,以作回答。
低低的一声“嗯”,落在颜钟意耳边,勾得她心花怒放。她直接凑过去在蒋凌西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觉得逼着这不善表达的男朋友开口表白,真是可爱爆了,成就感翻倍地往上涨。
“那我演得好的时候,你也要给我一点正面的反馈嘛。导演不表扬,我会很紧张很害怕的哎!”颜钟意说的跟真的似的。
蒋凌西完全没觉得她哪里紧张哪里害怕了。一会儿说他脸红导演好欺负,一会儿又说他冷面导演好害怕。
他简直被她捉弄得丢盔弃甲,但颜钟意喜欢,他也只好尽量勉强自己多开口,说些真的让他挺不好意思的话,好满足女朋友的愿望和要求。
颜钟意就靠在他肩膀上,对着拍摄的道具指点方遒道:“我觉得以后呀,我不能演你的片子,你也不能当我的导演,不然我俩都要变成业内的大水货了。”
蒋凌西没吭声,但他心里,真的浮现出了一系列,都很难接受颜钟意去拍的片子。辛苦的不行,折腾人的也不行,受伤的也不行,亲密的更……受不了。
瞅着他不说话,颜钟意蹭过去,软声问道:“不敬业的演员你也喜欢呀?”
蒋凌西顿了顿,收好手里的药,沉声回答她:“喜欢又不是因为你敬业。”
“骗子。”颜钟意笑起来,“我要是不敬业,最开始都不会和你认识啊,你也不会想要我来拍你的短片啊。”
拍不顺,强行拍也没意思,但颜钟意也不肯让蒋凌西回头去改剧本,第二天拖着他一起去下肢康复训练中心体验生活,和病人们一起训练找感觉去了。
蒋凌西想了想,导演除了兼任了编剧、摄影、后期等一大堆职务之后,又兼任了一回道具组。
把女主角的鞋子找人改造了一番,在里面塞了凸起物,那种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感觉,就好演多了。
赶在颜钟意开学之前,及时地拍完了,还多出来几日。
杀青那天,颜钟意隔着镜头,冲他莞尔,眼睛眨呀眨的,晃得蒋凌西心跳加速。
等到蒋凌西把镜头放下了,她就跳过来了,蒋凌西赶紧伸手抱住了她。
“怎么了?”蒋凌西问她。
“我要开学了——”颜钟意把尾调拖得长长的,仰着头,拿水润乌黑的目光攻击他,画外音不言而喻。
她只是暑假跟着剧组过来的,开学了以后自然是回学校所在的城市去。
“我已经找好房子了。”蒋凌西表达有点不自在,但他的行动无疑是很积极的,“在你们学校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