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气呼呼的样子,祁烈脸上的笑容更深。
原来后背挺那么直,是在紧张。
不是说今天是家宴?
想到昨天在电梯门口,她下意识往后退的那一步。
祁烈挑眉,长腿一迈,跟了上去。
看着她走到包厢门口,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在门口站定,然后才伸手。
她的忐忑紧张被这个短暂的停顿出卖得一干二净。
祁烈视线上移,停在她的侧脸上。
脸色如常,没有显露丝毫。
祁烈用舌尖抵了抵上颚。
看她样子顶多二十四五岁,比他还小两岁,在他眼里属于小屁孩的年纪,但是这个小屁孩却敢坐上一个公司副总位置,
更叫人好奇的是,她身上这种深刻的矛盾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祁烈上前,将手搭在她肩上。
谢甦的手顿在半空,扭头,见他一脸轻松随意道:“我在前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他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战战兢兢,那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他护着的人,从来都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祁烈视线往前面的一个小客厅扫了一眼。
谢甦定定看着他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像是被感染,刚刚繁乱的心绪安定不少,“嗯。”
他单手抄袋往前走,走了两步,转过身来,倒着走,嘴角噙着笑,右手伸出食指跟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了指她。
似乎在说,“我会看着你的。”
不等她回应,他便又回过身去,潇洒往前走。
谢甦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好奇他身上那种强大到可以带给人安全感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
韩石查过他的背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会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谢甦一个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推门而入。
*
见她一个人来,谢正渊眉头微微皱了皱,“旭京呢?”
谢甦落座,笑着答:“他今天有点急事要处理,赶不过来,说下次再过来看您。”
将之前就编好的借口搬了出来,对周旭京的真实行踪绝口不提。
说完把准备好的东西放到谢正渊面前, “知道您喜欢喝普洱,所以他刚让人专门送了两饼老同兴过来。”
谢正渊生平没有什么爱好,唯独这个喝茶算得上是一样。
虽然老同兴的茶饼是有市无价,但是这次谢正渊却看都没有看一眼,冷哼一声,“大忙人啊。”
一听谢正渊这语气,谢甦知道这次没有瞒过去,再多说话怕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干脆沉默。
坐在对面的谢泽看出老爷子心情不佳,想着自己一直被谢甦压着翻不过身,抓住机会火上浇油, “小甦,你有时间还是多去陪陪旭京。这男人要是寂寞了,难免把控不住,要是一不小心弄出个孩子来,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说完,又摆出兄长的姿态,“不过我觉得旭京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只是现在这些狗仔记者最爱无中生有,虽然旭京绯闻满天飞,但肯定都是假的。”
听着谢泽这明否认实坐实的话,谢甦脸有些挂不住。
周旭京身边女人不断,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当这件事被谢泽当着爷爷的面戳破,无疑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她脸上。
她咬咬牙,稳住自己的情绪,看着谢泽眼里毫不掩饰的得意,微微一笑,“谢谢大哥的提醒。这话要是别人说,我可能就当耳旁风了,不过大哥再清楚不过这些事情,我以后会注意的。”
谢泽之前因为玩女人差点玩出人命,这件事是谢正渊心里的一根刺。
谢甦这样一说,这根刺又被轻轻拨动。
等谢泽察觉到她话里有话的时候,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谢正渊脸一拉,“周家两个女孩,哪个不是天天坐在家里享福。到我谢正渊这里倒好,孙女在外面抛头露面,孙子今天这个会所明天那个酒店,你还有脸说别人?”
这些话谢泽耳朵早就听出了茧子,但是今天明明是周旭京惹得老头子不高兴,结果现在又把火气撒到他身上,不服气地嘀咕一句,“明明是您偏心。”
“咚!”
谢正渊一拍桌,“你说什么?”
谢泽早就受够了这窝囊气,“难道我说错了吗?您就是偏心!凭什么谢甦一进公司就能当副总,我要进公司就要从底层做起!凭什么?我难道不是您的亲孙子吗?!”
“你……”谢正渊恨铁不成钢,气得说不出话来。
“您说我比不上周旭京,您呢?您放眼看看,整个A市有谁有儿子有孙子,偏偏去倚重孙女的!?”
“啪!”
话的尾音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散。
谢泽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谢甦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有看清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振庭是怎么出手的。
包厢一片安静。
谢振庭用餐巾擦了擦手,随手把餐巾把桌上一扔,声音低沉,“谁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跟记忆里的某个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画面突然重合,谢甦身体控制不住地一抖,手下意识握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指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