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沿着雨棚像连线珠子一般往下滴的雨水,刚刚满心的委屈似乎也随着这倾盆大雨带走。
叹气的时候,忍不住轻轻抽噎一下,随即目光落在站在她斜前方的人身上。
借着街对面的光,她这才发现祁烈身上的短袖已经湿透了。而她披着他的外套,外套防水,她只是裤子湿了一截。
看他这样子,刚才似乎是吧外套全遮在她身上了。
习惯了独来独往的谢甦心口莫名发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湿透的衣服穿在身上黏糊糊的实在是太难受,祁烈反手往后被一抓,直接把身上的短袖脱了下来。
光/裸的后背就这样暴露在谢甦的视线里,宽肩窄腰,一个明显的倒三角,肌肉线条流畅。因为离得近,她甚至都能看到水珠顺着他后背往下淌。虽然早知道他是个衣架子,但是终究抵不过亲眼看到的冲击来得大。
谢甦耳朵一烧,忙慌别过脸去。
祁烈把短袖一叠,正要拧水的时候,察觉身后气氛不对,回头。她披着自己的外套乖乖站在那里,一脸不好意思地把脸别向里侧。因为侧脸这个动作,颈间拉出修长的线条,像极了冰天雪地里,不冻湖里的白天鹅。
看她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祁烈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拧了一把短袖,而后手朝着她脸上轻轻一甩。
细细的水珠撒在脸上,她的睫毛直颤,气得扭头瞪他。
祁烈却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看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谢甦绷紧了脸色。
祁烈回头,继续拧自己的衣服,随意答:“没什么。”
不好意思看他的背,谢甦就死死盯着他的后脑勺,半晌,“你怎么来了?”
“散步。”祁烈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丝毫没有提林涵给他打电话的事情。
谢甦:“…………”
无语之际,前面的人将手里的衣服抖了抖,就要再穿上。谢甦见状,把身上的外套拿了下来,“还是穿这个吧。”
就算拧了水,那也是湿衣服。
祁烈侧过脸瞥了她手里的外套一眼,目光又往她单薄的肩膀一扫,顾自把短袖穿上,“我祁烈给出去的东西,我没开口要,就没有被退回来的道理。”
可是谢甦也是个固执的人,就保持着把外套递出去的姿势,一动不动。
僵持好一会儿,祁烈伸手接了过去,转身上前,站在谢甦面前抬手把外套往她身上披。
谢甦想躲,却被他一把握住了肩膀,“别动。”
“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祁烈拽着衣襟往她面前一拢,笑,“怎么,担心我?”
“你想多了。这个时候你要是生病的话,算是工伤。”
祁烈:“…………”
这样面对面站着,他一垂眸就看到了她还泛红的眼尾。
想起她刚才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祁烈眼里的笑意消散,嘴角却还轻牵着,“刚刚是捉/奸/在床了?”
一听这话,谢甦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险些跳脚。
这个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她想好怎么怼回去,他又道:“你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这个不好就换一个。”
换一个?
是啊,可以换一个。
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非周旭京不可的呢?
他们从小就认识。可是小的时候,因为她是女孩子,又比他小三岁,所以他很少带着她一起玩。后来六岁那年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她有一段时间不跟人说话,爷爷给她请了心理医生,担心她抵触,骗她说是父母的朋友。但那个时候,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更不要说是一个陌生人。就算是被人叫小哑巴,她也懒得争辩。
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周旭京就经常过来找她玩,不管做什么都带着她,带着她去游乐园,去爬山,钓鱼,滑雪。她现在会的好多东西都是他教给她的。好吃的好玩的一个劲地往她面前堆。
就算她得寸进尺去抢他的东西,他也一点不生气。可是在周家,因为是最小的孩子,从来都只有他抢别人东西。周奶奶有一次问他,为什么不生气,到现在她都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
他说:“因为小甦喜欢。”
大人们也时常会说,等她长大,就嫁到周家来。让周旭京照顾她一辈子。
她也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
可是,从出生就输掉的三年,却是她拼了命也补不上的鸿沟。
周旭京高三的时候,跟班上一个女生在一起了。那是他的初恋。
他经常会跟她说,那个女生有多好多好。后来他迟钝地发现,她不是很喜欢听他说这些,慢慢的也不会跟她说了。
可是他不说之后,她又想知道那究竟怎样的一个人。所以她偷偷跑到他们学校去。
那个女生长头发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而站在她身边的周旭京,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那天回来之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
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同意爷爷的安排,去了国外。有一年,她打电话问候周奶奶,意外得知他跟那个女生分手了。十八岁生日那天,她一个人偷偷从国外跑过来,满心欢喜地找他,结果敲开房门的时候,却是一个陌生女孩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