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注定不能站在阳光下。
他恨那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原先小的时候,被人追着叫小乞丐,他都一次次的忍了过来,可是,小野种三个字却像魔咒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秦越。”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闻甜甜轻声叫了他。
记忆中所有人的脸在秦越面前晃来晃去,指着他肆意辱骂。
听到闻甜甜的声音,这扰人的幻想才被打破,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面前的这一个人。
闻甜甜皱着眉头,安抚的拍了拍秦越的手,眉眼间的担忧都化为了温柔的笑意:“没事,我一直都在。”
在你的身边,永远的陪着你。
秦越下意识的反抓住她的手,才觉得烦躁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闻甜甜也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希望能给他点力量。
和秦越一起走到家门口,闻甜甜并没有进去,只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下了楼。
他们母子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她一个外人在,肯定也不方便。
打开了家里的门,秦越站在了谢卓慧的门口,隐隐的,还能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
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听到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里面的人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嘶哑。
“小越,进来吧。”
推门进去,秦越就看到谢卓慧半撑着床,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挪,斜靠在床头。
许是常年的不出门,她的皮肤白的有些不正常,她费力的扯出一抹笑来,眼角堆起了几条皱纹,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曾经年轻漂亮的女人也渐渐老去。
不再繁密的头发里夹杂了许多根银丝,明明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要比同龄人显得年纪更大一些。
谢卓慧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她朝秦越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
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孩子了,方才刘月茹在下面大吵大闹的时候,她何尝不想下去争辩一番。
可是,她没有那个力气,连自己坐起来都费劲。
这么多年来,她亏欠了孩子太多,她的那个丈夫送来的抚养费,也多数都花在了她的身上。
秦天成,这个名字她放在心里了十多年,如今,终于还是该放下了。
时隔十几年,谢卓慧回忆起来这些事情,却觉得过去已是天高海远。
她和秦天成两家是世交,从小关系就好,他们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秦家破产,转向刘家求助。
秦天成别的不行,一张脸很是招人眼,即便知道他已经结婚,甚至老婆怀了孩子,也哭着闹着要跟他结婚。
迫于家族和刘家的压力,秦天成选择了妥协,和谢卓慧离婚,入赘到了刘家。
她还记得,当年秦天成对她说,只要秦家渐渐有了起色,他就离婚,重新和谢卓慧结婚。
那时候的谢卓慧,对他们的爱情坚信不疑,自然不疑有他。
为了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也因为秦天成怕被刘月茹发现,就把谢卓慧藏在了这个小区里。
谢家的父母也早早去世了,那时候,大着肚子的谢卓慧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秦天成。
这些年,秦天成来看他们母子的次数越来越少,给的抚养费也越来越少,他总是说,刘月茹那个女人心机深,不好对付,从她的眼皮子底下,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每一次,谢卓慧都会信他。
可后来,她看到小越被迫捡废纸箱为生,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信他了。
她已经分不清,他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信了十多年,也等了十多年,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现任妻子口中的贱人,小野种。
谢卓慧终于知道,她等不下去,也不想等了。
秦越在床边坐下来,听着谢卓慧一句一顿的讲述着他们过去的故事,眸中的神色从不解,震惊,厌恶,再到最后的回归平静。
再睁眼,他还是那个秦越,只不过,眼中的淡漠之色浓郁了些。
谢卓慧压住身体的疼痛,恳求道:“小越,你不要怪爸爸好不好,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
不论因为什么,谢卓慧始终说不出一句秦天成的坏话,她甚至想,以后小越,可以和他的父亲光明正大的相认。
秦越没有回答谢卓慧的请求,于他而言,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因为他早已经对父亲抱不上什么期望。
将哭到抽搐的谢卓慧安顿好,秦越一个人走到了阳台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
对面的那栋楼里,不时的传来几声欢声笑语,温馨的灯光下,一家人的影子清晰的依靠在一起,只是,这万家灯火,注定与他无关。
*
课堂上,头发稀疏的化学老师正在将这次考试的试卷,深蓝色的衬衣扎进皮带里,腰间的一串钥匙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的响动。
往日里最喜欢听化学课的闻甜甜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转头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座位,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深。
今天一天秦越都没有来上课,她问了班主任,班主任说秦越请了一星期的假。
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闻甜甜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二,一定是昨天刘月茹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