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萱萱听到这个声音,就抬了目,看过去:见是一个黄衫少女。
云莹。
她握紧了手中剑,躲在暗处,冷冷听着云莹如此贬低自己,如何为杨望月说过。
脑中那根绷着的弦,越来越紧,越来越直。
满眼都是云莹讨厌的嘴脸,还是望月嘲讽的笑容。
终于,嘣的一声,在云小姑娘低声“她也是自作自受,希望她有所悔悟吧”的话音落后,路萱萱脑海里的那根弦,断了。
她飞身踏湖,向着那边说话的弟子,向着云莹。眼睛里,只看到云莹一个人,想着的是——
杀了她!
杀了她,就没有替那个村姑说话了!
杨望月该死!
云莹也该死!
凭什么她受苦,她们却一点儿事都没有!
都该死!所有人的人,全都该死!
……
当晚大雨如注。
望月在屋中,坐在榻上打坐。眼皮直跳,屋外的大雨,搅得她心神不宁,几次调息真气,都继续不下去,念再多的口诀,也没有效果。
她心烦意乱地下了榻,到桌前烛火前,拿一根簪子挑灯芯玩。一边听着外面连绵的雨声,心中抱怨:这么大的雨,云莹跟江岩到底去哪里玩了啊,这么晚都不回来。云莹不回来,自己就先睡的话,回来后又会被吵醒……那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她就靠坐在窗前桌边,雨声中,忽感觉到有灯火摇晃,外面有人声。
声音不对。
望月凛然,将簪子插上了发间,就推门而出。她看到云门弟子们、茗剑派的弟子们,都举着火,往一个方向去。一边抓住一个人,问,“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清楚,”被她拉住的弟子擦把脸上的雨水,惶惶然道,“江师兄抱回了一身血的云师妹。云师妹好像没气了……我们都过去看。”
什么?
望月手一松,那名弟子立刻前去了。
大雨滂沱。
此夜不宁。
那个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事情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望月站在雨中。这雨让她心生茫然,她怔怔然而立很久,慢慢的,垂下了眼。
第112章 112|12345
天边几许雷声,轰鸣声中,有亮光刺啦划破天幕,刺得人心寒生畏。在雷点中,雨下得有更大了,豆大一般打在身上,滴滴答答,拨动心弦。
四周黑魆魆的,树木被风雨吹得哗啦啦,摧枯拉朽。夜雾凝乳般在山间暗光中弥漫开,湿寒四溢。
雨大如潮来。提着灯笼,都有些认不清前方的路,只能麻木地跟随人群往前挤。在雨水泥洼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颇为艰辛。难以想象才入春,就有这么大的暴雨。灯火成游龙,皆是云门弟子和茗剑派弟子在眼前晃。
望月到了弟子们围着的一个房间,里面灯火很亮,在夜中照得些微刺目。门外还有许多弟子进不去,都在担心地伸着脖颈往里看。望月听到里面一个男声沙哑的吼声——
“她明明还有脉!你为什么救不了!庸医!”
外面,立刻有弟子飞奔入了夜雨中,大喊着,“神医呢,神医呢?!山上就没有一个医术高的人么?!”
一会儿,一个摇着头的大夫模样的中年人,背着医箱从屋里出来。他嘀咕着,“明明没气了,完全是靠你们的真气吊着那口气,气一散就死了,何必呢?”
他撞上一个少女,抬头,看到是一个云门女弟子。
这位女弟子倒不像周围人一样跟疯子似的,反而很冷静问,“没有气了?”
大夫定了定神,看看屋里那无药可救的人,叹气道,“遇到这种事,你们心里都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是,也得认命啊。”
望月点了下头,让出了位置,看那位大夫离开。
继续听里面的声音,望月有点忍不住里面男声是谁,像是江岩,又不像是江岩。她应该听得出江岩的声音,但是江少侠……又怎么会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呢?望月凝神辨认半天,便要进屋,却被一个茗剑派的弟子拦住了。
这位弟子说,“师妹,里面人已经满了,现在在等别的大夫过来。你没事的话,就不要进去添乱了。”
望月不为所动,往里走,“我有事。”
这些茗剑派的弟子被大师兄洛明川吩咐守在外面,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外面不光有茗剑派的弟子,也有云门的弟子,听说里面不让进,就都不进了。谁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就跟没听到叮嘱一般?
没见到这么不听话的弟子,本就心烦意乱,还来添乱,这个茗剑派弟子当即欲出手。两人正要大打时,旁边进来一个声音,“杨师妹?”
望月一看,是尚淮。尚淮一身湿漉,头发贴着面颊,唇紧抿,眉蹙着,提着一口剑从屋中走出,看起来很是糟糕。他见到望月在这里,便问了一句。
望月看眼他手中提着的剑,心有了然,想他大约是要找杀人凶手报仇,却又不知道那杀害云莹的凶手又是谁。望月没有问,反是尚淮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望月答,“我要进去看看……也许会有点事。”
尚淮低头一想,与望月清亮如雨的眸子对着。雨声哗啦啦,檐下滴落如注,飞上两人轻薄的春衫。半晌,尚淮点了头,跟旁边的弟子说明一番后,就侧过身,让望月进去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