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成世子对几位公主扫视了几眼之后,神色冷漠,只和元玮谈论边防守城,及盟约细则。几位公主干坐一旁,甚是尴尬。
元玮见状,让公主也退了席。然后慎重地说道:“世子,皇上修好之意极诚,几位公主,世子也见了,不知中意那一位?”
率成嘴角翘了翘,道:“王爷,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我实话说了,晨曦公主,长仪公主,东平郡主,非此三人不可。请皇上自己决定,我在悦道馆等候,若是明日没有答复,修好之事就此作罢。”
元玮见他神色坚毅,知道极难说服,于是派人送率成回悦道馆休息。
月色昏暗,天气有些潮热起来,元玮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他信步来到谢太妃的三星殿,想顺便给她问安。
谢太妃正看一本《春秋》,见到儿子,她放下书,笑容如一轮满月。
“听说今夜皇上龙体不适?”
“被那率成世子闹的。”
“率成倒象是个做大事的,不达目的不罢休,软硬兼施。”
“不错,突可干众多儿子立他为世子,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一次,二哥被他逼的很紧。他今夜指明要阿珂,丫丫,芷溪三人中的一个,让二哥定夺。”
谢太妃一笑:“看来皇上的病,怕是要几天好不了了。”
元玮沉默片刻,道:“芷溪被卷进里头,实在是出人意料。没想到率成对她一见倾心。”
谢太妃淡淡一笑:“是么?”
元玮叹道:“我本想将阿珂与契丹和亲,促成两国修好,没想到元玠不肯,匆忙将阿珂许人。
而芷溪,竟然也被卷入其中,事情有些脱离掌控。实在有违我的初衷。”
“你一片好意,不过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是你邀率成前来景朝,否则慈宁宫将这笔帐算到你的头上。”
元玮哦了一声:“成就大事岂能儿女情长,率成之幼弟难道就不是可汗之子么?二哥与太后都是妇人之仁,那个都不肯放弃,还想着白沾人家便宜不成?”
谢太妃嗤笑了一声:“哼,男人自然和女人不同,即便是男人与男人也大不相同。你与老二,就是鹰与黄雀。”
“母亲这话有些过了。他不过是喜欢玩弄笔墨,也算不得是昏君。”
“哼,当年若不是顾家,安国公两派支持,他现在不过是个闲散王爷。”
元玮眉头皱起:“往事已矣,提它何用。我就是不在其位,也照旧能做出一番大事来。”
谢太妃眸光一紧,一字一顿冷冷说道:“不在其位而谋其政,就是谋逆。”
元玮不以为然:“母亲太多担心了,儿子将一片疆土送到他面前时,他自会感激儿子。”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元玮勾了勾嘴角,起身道:“天晚了,儿子告辞。”
谢太妃轻笑:“我看,要去和亲的恐怕是阿晚了。”
元玮的步子猛然停住,回首时眸光一片冰冷:“为何?”
“慈宁宫的那位最是自私,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孙女,另一个是她侄女,还是失散多年的侄女。你说,谁亲谁疏?”
元玮在阶下立了片刻,转身而去。
心灰意冷
元玠听说率成的决定,颓然坐在殿上,半晌不发一言。殿外天色阴郁,无一丝风。他的心里却是上下翻涌,如惊涛拍岸。
正在茫然无措,云太后闻讯赶到紫扬殿。元玠苦笑着起身相迎:“母后,不必忧心,事已至此,看来修好之事只能作罢了。”
“皇上,他为何非要三人中的一位?”
“契丹人十分精明,他们自然是挑儿子与母后心中分量最重的人。”
“那为何又扯上芷溪?”
“芷溪无意中被他看见,虽身份稍次,却也比其他几位公主强,又偏巧极合他的心意。”
“这丫头真是诸事不顺。好好待在秋融园,怎么就被率成看到?”
元玠沉默,不想说出是元玮带她去帝墨斋。
“皇上打算此事作罢?”
“是。”
云太后沉吟片刻,起身说道:“此事先别告诉率成,明日再说。”
慈宁宫。云太后坐在香几前,看着一炉沉香,沉思良久,香烟袅袅,在空气中散开,渐渐无踪影。
暮色渐起,终于有雨落下,闷了一天的潮热被风撕开了口子,开始凉爽起来。
“小秋,你去把东平郡主叫来。”
云太后看着芷溪从台阶上拾阶而上,水墨油伞下她一身浅绿的绸衫,容颜如画.步进殿内,她盈盈一拜:“芷溪拜见姑姑。”
姑姑!云太后的嘴里微苦,指了指软榻,说道:“来坐到这里。”
她细细地端详着芷溪,幽幽叹了口气:“芷溪,你知道么,我朝开国三十六年,历经三代国主。传到你二哥这里,才真正得几年太平。你二哥生性宽厚仁和,可算是仁君明君。可惜,我朝天时地利都不及北汤,惟有人和。去岁北汤起兵,云南叛乱,我以为又是烽烟不断,战乱四起,幸好天助我景朝,云南平定,北汤退兵。”
“姑姑不必忧心,二哥自有天道民心相助。”
“话虽如此,国力强盛才最重要。不过,若有外援另当别论。”
“外援?”
“眼下,契丹突起,派使者来朝,想与我朝结盟,他留下质子,要求与我朝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