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也没想到会碰上你们呢,”我随她同慕子妖对坐入席,一抬眼看慕子妖那养尊处优的先生模样,不禁傲气了调侃的话,“慕梓妖,得亏当初在星河时我没放你一个人走,不然你会有阿红这么死心塌地地跟你两百多年!”
如今的他不再以一身阴阳太极的道袍招摇撞骗,改行做起了正经的半仙大夫,举手投足倒是庄重了许多,可还不忘同我犟嘴:“你别说,当时若不是你在南景予眼皮子底下作弊,就算送了我下界,我还是会闯回尧华宫。”
当初南景予回宫便被涟漪缠住,让我带了慕子妖放他下界,可谁想这人同尧华宫的其他人硬是难舍难分,接着两人便双双考验我的忍耐限度。
当然,我也最终将两人都幻化了光点,趁南景予没看清楚时飞快掷进了天眼井。
我不得不承认,还是在忧虑中妥协了其他人的感情,那种如胶似漆的感觉自己难以得到,索性放过一桩是一桩。
“好好好,你们两个当真是应了人界的百年好合了,我就是个举手之劳的红娘,”我举起酒杯就敬酒豪饮,“大家先一干为敬!”
三盏磕碰,慕梓妖默契地接过阿红那份,一人顶两份。
可就在我闷闷地打算同他酒盏干架时,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人不得不作罢,而且突然放下酒碗的声音显然让另两人都是一惊。
“我记得你自己能酿酒还特别能喝,怎么两百多年,变了?”慕梓妖诧异问了句。
我勉强运了运全身灵力,尽量保持着开怀的笑:“哎,没什么,最近和下界的妖怪打架,法力受损,还得回去调养一阵子。”
“调养?怎么了,十里,”阿红却像捕捉了什么重要的词眼,担忧之余一连串问,“你现在不和君上在一起了吗?还有,你怎么这次有时间在凡界游玩?”
我被她这番问问得更觉头晕,缓和了一阵,只想简单解释:“其实也没什么的,南景予下界赴地仙之宴,我随他暂住这附近的地仙庙,才有机会出来玩儿……哎,不管他了,我们说我们的,这么久没见……”
话才到一半,稚嫩的孩童嬉闹着闯进客厅来,看向陌生来客的眼神似乎很好奇。
我一愣,目光再流转座席间两人:“你们……”
百年不见,其实有个孩子也是自然的嗯……但我还是觉得惊讶。
而这边慕梓妖低头故作两声清咳,阿红则面色爬了一滚红晕,赶紧去抽屉拿了几块板糖给孩子,先是哄去别处玩,又对我解释道:“这是都城一带流浪的孤儿,我们会代养到送去正好求子的人家的。”
“啊……这样啊,”还好我没随口乱说下去,但也同样欣慰,“做好事嘛,我也常做,除怪捉妖无所不干。”
说罢又乐呵呵地提醒那两人埋头到酒席上。
北固国以东有个藏月湖,湖光映着山色,景色十分宜人。不少文人雅施十分中意这个地方,常会有人到这里散心。
而近日,藏月湖里出了个鲶鱼怪,时不时出来骚扰附近村民,吃人掠兽不说,还搅浑了湖里的水,弄得原本很有灵气的湖里妖怪丛生,乌烟瘴气。
那片青山绿水中,带了地仙剑而来的男子周身都是凝霜般的寒气,清冷的面容如水中的白莲,冷白相互交织,映亮了藏月湖。
鲶鱼怪现出狰狞的原形,硕大的头像座小山,朝他直冲过来,他横眉冷对,剑锋凌厉,势如破竹,竟顺着鲶鱼怪张开的嘴,直接劈开了那小山一般的身体。湖面上顿时血雨倾盆,染红了清亮的湖面。
功德珠串收纳入一缕妖魂,宋兰景自天而降,在空中旋转翩飞至岸边。
“好!”我迫不及待拍手叫好,拼命地朝凯旋的他眨眼睛,“师兄练功学有大成,来日一定是上仙中的上仙!”
他步履一顿,将功德珠收好后随我离开。
热闹的街巷,叫卖声勾着人左选选右看看,夕阳西下,即将到饭点的石板小道两边尽是炊烟及小吃焦香。
宋兰景瞅着我左右奔波于摊食的模样,走在一旁说了句:“你内伤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我啃咬了手中热腾腾的酥饼一口,顿时美滋滋到极度地抬首:“师兄你关心我?”
他被我惊喜地看得窘迫,别开头继续前行,道:“我是怕你再稀里糊涂把自己挂在树上。”
“哼,”上次还不是拜他所赐,我飞快地跳去他身旁,还是大度不计较道,“只要你也肯上树,我不过挂个一时半会儿,且就挂呗。”
他无语相对,只好默默看我又塞了最后一口酥炊饼,奔去装潢古色古香的老铺前抓了一串果子糖。
总是排队到人满为患的糕点铺,东西诱人,但看看现在天色,不禁有些后悔,还是该先等到吃的再去寻人的。
正想着,一盒绑扎好的糕点出现在眼前——
“十里姑娘,你的青糕团,”竟是伙计亲手递来的。
我狐疑地接下,不免多问:“我的?”
“啊,怎么……”伙计似乎对我的反应也是不解。
“没事,”宋兰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传来,说话间还轻扯了扯我袖口,“是我提前订的,拿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