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许久不见,最近您的身子可好?”司马睿热络的问着王导。
“甚好,甚好。”王导笑着点头,歪着头看向司马睿,“什么时候你带着叔宝回来的?”
“也就昨日。”司马睿将礼物递给王导,“仲父,我从并州回来,也没带啥好东西,这个东西权当您闲暇之余的乐子。”
王导接过司马睿递来的礼物,扬唇浅笑,“并州?可是从刘越石那里来的?”
“仲父,我和叔宝确实是从刘越石那里来的。”司马睿爽快的承认。
王导一脸关心的问道:“景文,夷甫在并州可还好?”
司马睿和卫玠互看一眼,王导脸上表情由疑问变成了担忧。
“仲父,王大人殁在并州了。”司马睿低沉的语气让王导的眼眶瞬间红了。
“夷甫……殁于并州了?!怎么可能!”王导站了起来,一脸悲伤,仿佛完全不相信。
“仲父……节哀……这是王大人的信物。”司马睿将书信递给王导。
王导快速的接过王衍的铜制私印。
琅琊王家的族长虽然还是王玄,可实际控制权已经归王敦所有,甚至朝堂之上,王敦推举司马邺为帝后,也有了只手遮天的能力。
但琅琊王家又与其他家族不一样,王衍当初将琅琊王家扶持为第一世家的时候,就跟族中老人定下“拨乱反正”的规定。这个规定是以王衍私印印章为信物,由王导和王澄甄别是非和福祸。
若是实际掌权人有将琅琊王家带入死地的可能,王导和王澄是有权力架空掌权人,并在大是大非面前,拯救琅琊王家的。
故而,王衍的私印也代表了,琅琊王家内讧,争权纷乱的开始。
王导仔细观察着手里的这个铜制蟾蜍,歪头看向司马睿,长叹一口气,“景文啊,下昭告敕封为乞活军倒是不难,但难的是有人从中作梗。”
“那不知,仲父,我需要做哪般呢?”司马睿看向王导,他等着王导的答案。
王导也心疼自己的义子司马睿,毕竟司马睿不仅是王衍养大的,也是他王导亲眼看着长大的。
故而,王导将祸水移到卫玠的身上,“叔宝啊,你素来有盛名,那平子(王澄)与阿黑(王敦)又是最喜欢你的,既然夷甫如此交代,不如你来走这一趟,如何?”
卫玠听到这句话,自然明白王导是让司马睿隐藏在幕后,让他卫玠当个移动的箭靶子。
但是,乞活军之事功在当下,利在千秋,是非做不可的。
虽然卫玠并未有片刻的推脱,却不打算亲自涉险,他只想看明白王导到底意欲何为,“王世叔,我该如何走这一趟呢,还请您指点一二。”
“这永嘉之乱后,许多河北世家衣冠南渡,世人只知卫玠少时大才,却不知卫玠身处何地,不是吗?”王导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世叔,你是让我大张旗鼓的去见王祭酒?”卫玠若有所悟的说道。
“如此,世人才知道平子(王澄)与你说了哪般,也才让阿黑(王敦)为了琅琊王家的信誉,而如了刘越石的愿,不是吗?”王导将自己摘得干净,丝毫不说这件事中,他做了哪般。
“王世叔所言甚是,我明白了。”卫玠点头。
“既然明白了,夷甫交代的事情,还望叔宝多多费心了。”王导再次叹了一口气,言语之中尽是嘱托。
“王大人放心。”卫玠答道。
待到离开酒肆,马车之上,司马睿低声对卫玠说道:“叔宝,你只见王澄即可,千万不要见王敦,知道吗?”
这句话,让卫玠的心暖了起来,司马睿果然与司马颖是不一样的,还会关心他的安危。
“主公放心,我心中有数。”卫玠笑着点头。
“叔宝,你到底是孤少时旧友,孤不希望你有半分的危险,知道吗?”司马睿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主公,我不会立于危墙之下的。”卫玠意有所指的说道。
“如此,甚好。”司马睿点着头,终是安下心来。
卫玠坐在牛车之上,想着王导和司马睿的对话,既明白王导对司马睿的真心拥护,又懂得王导并未太大悲伤的原因。果然如王聿表哥所言,这琅琊王家的内讧甚是严重。
但看司马睿如此帮乞活贼正名,卫玠也算是明白司马睿是想要收拢乞活贼的,但是否真的为天下计,还要再做考察。
数日之后,世人听说卫玠来到了建康,男女老少结伴而出,手牵着手将卫玠的牛车拦住。牛车中的卫玠白皙似透明,嘴唇薄而略红,尽管眉眼之间像极了画上的仙人,可仔细看上去,能发现他淡淡的疏离。
卫玠仪态端方的看向百姓,不发一语。
七堡温和的开口说道: “诸位,我家公子远道而来,只为拜谒王祭酒,可否容个方便?”
卫玠恰如仙人的姿态让不少女子露出了羞赧,也让不少男子显出了痴迷,却没有人让出道来。
卫玠走下马车,风姿绰约的来到王澄府门前,望着王澄,长袖作揖,“王世叔,许久不见。”
“听人说是你来,我便亲自来接你,你瞧,我对你可好?”王澄一身白衣走了过来,拉着卫玠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