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你疯了。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傻。一旦公开,会造成多大损失你知道吗?”
“任何损失我都能承受。”凌远的声音很平静。
“你能承受,那公司呢!”
李哲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陈敬东见硬的不行,转而来软的,揽住凌远的肩,用长者的苦口婆心劝导:“过来人告诉你,别犯傻。为爱情毁掉事业,不值!”
“值不值我说了算。”
“你愚蠢。”陈敬东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李哲扯了扯凌远:“你少说几句。”他怕凌远跟陈敬东刚起来,场面会更加不可收拾。
凌远被带进员工宿舍,上下铺那种,门外守着两个膀阔腰圆的黑衣保镖。并不是没有好房间,只是陈敬东不愿给,他就是想给凌远威慑,让他知道,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也可以让你一无所有。
跟着凌远一起受难的还有李哲,于是两人摇身回到学生时代,变成上下铺的兄弟。凌远躺下铺,李哲躺上铺,两人都仰面向上,枕着胳膊。
凌远安静地可怕。在极度的困境中他总能表现出这种极度的冷静和极度的自控,这让李哲觉得佩服。说实话,也只有安知夏能让他失控,除此之外,天塌下来估计他都不会皱皱眉头。
“凌远,你真要公开?”
“嗯。”
“决定了?”
“嗯。”
凌远的眼眸在黑暗中亮的像两颗星。
*
记者围堵不到凌远,便转而来围堵安知夏。A.C假面乐队所有既定活动全部取消。
网上什么声音都有,有攻击安知夏的,有冷眼旁观的,有帮安知夏说话的,也有替楚时昀惋惜的。
杨修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得头大,但却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反而安慰她:“正好趁这个机会潜心为新专辑写歌,外面的声音不用管,等他们说够了,自然会停下。”
“很抱歉,没有守约。”杨修的不责备更让安知夏内疚。杨修签她之后,她连钱都还没怎么帮他赚过,就一直在带来麻烦。
“要是没你,我的生活能好过得多。”耳畔依稀间响起妈妈的咆哮,尖锐的话撕裂她的胸膛。
“没关系,发生就发生了。”杨修舒缓的低音让她短暂失神的心绪闪回。
“我会努力工作的,决不让你失望。”唯有努力工作,才能报答杨修这份知遇之恩。
“好,我会陪你,走到你光芒万丈的那天。”杨修宽厚的手掌轻拍在她肩头,带来了令人心安的温热。
那一瞬,安知夏眼眶湿润。她微微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多么令人心疼的倔强女孩。不知不觉间,杨修展开双臂,向她拢过去。
安知夏抬头望他,眼中的景物变幻,她看见父亲向他伸出怀抱,她扑过去,父亲将她举过头顶,放在脖颈上。
“Summer,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记得我是爱你的。”
“不,你不爱我。”安知夏推开那个怀,“爱我的话为什么要走。”
杨修踉跄后退,撞向桌角,一阵剧痛让他皱起眉心。齿间轻微的抽气声像一声惊雷在安知夏耳畔炸裂,她抬头凝着杨修,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边,杨修的声音响起:“别多想,刚才我只是想安慰你。”
“嗯,我没多想。”
安知夏拉开门,消失在眼前,杨修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做什么?”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都这么大年纪还像少年一样为了谁心潮澎湃?可笑。
在门外等待的楚时昀一见安知夏出来,就紧张地上前,看着她红了的眼:“怎么,杨总骂你了?”
安知夏摇头。
“那你怎么看起来蔫蔫的。”
“对不起。”安知夏这一天把她一辈子的对不起说尽。
楚时昀惯常地揽住她,手中的棒球帽盖在她头顶:“朋友之前别老对不起对不起的,生分。”
记者们都堵在正门,楚时昀护着安知夏从侧门溜之大吉。回到家,Teemo欢快地跑到主人脚边蹭她的腿,楚时昀看着把脚也伸出来:“也蹭蹭我呗。”
Teemo朝他汪地叫了一声。
楚时昀指它:“跟你主人一样慢热,难搞。”
安知夏抱起Teemo:“我回屋了。”
楚时昀在她身后喊:“我开玩笑呢,没骂它。”
“嗯,知道。”
安知夏进屋,关上房门,将楚时昀的声音隔绝在外。席地而坐,打开琴箱,拿出吉他。Teemo习惯性地跳进去,趴着,一双滴溜溜的眼微抬,看安知夏。
第一次遇见Teemo,是在安知夏和凌远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那天,他们刚出游乐场,便看见在垃圾堆刨食的Teemo。安知夏把刚吃了一口的热狗扔给它,它咬住后狼吞虎咽。安知夏笑笑,牵着凌远离开。它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坠在他们身后。他们走它也走,他们停它也停。
安知夏心软,对凌远说:“不如把它捡回去?”
凌远指了指它脖子上黑黢黢辨不出颜色的项圈:“好像是有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