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烟低下头,不想看那令人心疼的一幕。
初栗跟在陆少群身后,也难得安静下来,直到走出那片人群,才低声问:“队长,利比里亚的政府不帮助他们么?”
陆少群脚步不停,带着他们一直往前走,沉默半响,才低声回应:“他们是被政府抛弃的人。”
初栗沉默,彻底安静下来 。
四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在一幢土房子面前停下。陆少群转头对着正低头沉默的初栗说:“这里是村庄的医疗室,你跟他们沟通一下我们的来意。”
“若是他们态度不好,也不需要勉强,千万不能跟他们起冲突。”
“好。”初栗点点头,有些孩子气的脸难得正经起来。
四人进了屋子,入目所及简简单单、破旧不堪。
西边墙角一张破旧的铁床,上面铺着木板。靠窗的位置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放着听诊器。一名黑人医生坐在木椅里,见他们进来,惊讶的站起身。
能进军区翻译部到底是有几分本事,初栗弯出个亲切的笑容,索托语流畅自然,与当地人无异。
安烟听不懂两人说什么,但看那位医生激动的笑容,也大概明白,事情很顺利。
几分钟后,初栗对陆少群笑笑:“队长,他说他可以把房子让给我们,有什么需要的他也会帮忙,很高兴我们能帮助他们。”
“嗯,”陆少群对那位医生点点头:“你告诉他,请他帮我们去跟当地人说一声,让他们排队过来接受治疗。”
黑人医生的行动很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不过今天的人数显然比昨天多,凭她跟周主任两人肯定是不行的。
中午的时候,安烟便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周主任,不如将营地的医生也叫过来。那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留下几个医生结尾就好。”
周主任点点头:“也行,”看向陆少群,语气有些歉意:“还要麻烦陆少校将他们带过来。”
“没问题,”陆少群应下,吃完饭就初栗留在这里后,便开车回了营地。
饭后,安烟和周主任继续为他们检查身体,初栗则在一边帮忙翻译和做标记。
送走了不知道多少个人后,安烟揉揉泛酸的后颈,便看到一位母亲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小孩在母亲怀里睡的沉,只是脸色发白,有些虚弱。孩子5岁,可因为饥饿瘦弱,看起来不过3岁左右。
初栗在一边翻译,问母亲孩子是哪里难受。
黑人母亲语气激动,语速快,安烟本来就听不懂索托语,顿时一脸茫然的看向初栗。
初栗听她说完后,才对安烟道:“孩子是发烧,已经两天了,滴水未沾。”
安烟心下一惊,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额头,温凉不热。
拿过一边的温度计放到小孩耳边测了一下,35度,低烧。安烟测了下脉搏,跳动的力度脆弱的彷佛下一秒便会消失。
安烟弯腰,从放在地上的箱子里拿药。那边本来就破旧的门便突然“彭”的一声,被踹开。
安烟快速起身往门口看去,灰尘四起,本就脆弱的木门倒在地上,碎成两半。
身材高大的男人比村庄的人都要壮硕一些,留着络腮胡子,手里拿着菜刀,刀尖对着那对母子。
与安烟的眸子对上,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下一秒却猛然从母亲手中抢走孩子,刀尖抵在孩子脆弱的脖颈处。
母亲慌张,眼泪流出,摇头祈求男人。男人笑了笑,突然说了句什么,母亲突然转头看向安烟。
安烟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一旁的初栗眉头紧皱,低声道:“男人说,让你当人质,他就放了孩子。”
周主任眉头皱起:“安烟,不需要。我们来这里是救治,不是将自己搭进去,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即使今天这个小孩子没了生命,也没人会怪你。”
安烟看着男人怀里的孩子,眼眸紧闭,嘴唇苍白,心脏处有微弱的跳动。
那么小的孩子,还没看过更漂亮的天空,没看过更美丽的风景。
“好,我答应你。”安烟语气清淡,像不是面对凶狠的男人,只是在喝一杯下午茶。
怕他听不懂,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一步步走进她。
男人脸上露出喜色,等安烟走进她后,立马将孩子丢在一边,将她拉到身边,刀尖抵在她白皙的脖颈处。
男人声音都带着愉悦,又说了句什么。
初栗对周主任翻译:“他让我们将身上的钱和吃的还有药品,都交给他。”
周主任毫不犹豫的点头:“你告诉他,只要他不伤害安烟,他要什么我们都会给。”
初栗点头,怕激怒他,尽量放轻语气给他翻译。
周主任将背包放在桌子上,将药品吃的还有钱包一起放进去,然后丢到男人面前。
即使闹出这么大动静,可外面排的长长的队伍却无一丝声音,甚至上前围观帮助的人也没有。
狭小的房子里,两方对立,紧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说不心寒是假的,他们毕竟是来帮助他们的,可外面的人却无一人伸出援手。
初栗眼眶透红,有些恼怒,却不敢声张。怕那锋利的刀刃戳破白皙的皮肤,怕那讨厌的男人突然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