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听到这句埋怨的话,心如刀割,钝痛钝痛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怎么走出那个所谓的家的。
她抱着孩子,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从阳光灿烂的正午走到斜阳夕下的傍晚,橘红色撒满了大地,她的脚都磨破了,她都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一样。
直到孩子哭了,她才拿出干净的尿布帮她换上,然后失魂落魄地坐在马路边,看着对面“C城大学”四个字的招牌出神。她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如果她也考上了大学,她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对她?柯兴言也不会暗中想着怎么甩掉她了?
沈容下了课,抱着书本准备回宿舍,无意中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有过一面之缘的杨红,怔了怔。
今天杨红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披头散发的,眼睛和鼻子红通通的,有点肿,一看就是哭过,双目了无生气地盯着大马路。若非现在路上没什么汽车,沈容真担心她想不开,冲到马路中央。
柯家人沈容都不想搭理。可瞧见杨红这状态,她就想起了原主,原主绝望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她这样。
“擦擦脸吧。”沈容走过去,递了一张手帕给杨红。
杨红听到声音,眼睛木然地转了转,慢慢抬起了头,见是沈容,眼睛骤然一缩,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良久才伸出干瘦的手,接过手帕,低低地说:“谢谢!”
“天快黑了,在外面不安全,回去吧。”沈容劝她。
杨红听到这句关心的话,眼泪骤然涌了出来。她晚归公婆、丈夫,甚至是母亲弟弟都不会关心她一句,叮嘱她一句,所以陌生人的这样一句善意的关切,都能让她动容,心酸。
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杨红叫住了转过身要走的沈容:“你……等一下,沈容,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容转过身,走回她面前:“你要跟我说什么?”
杨红看了一眼沈容素净白皙的脸,提醒她:“柯兴言最近盯上了你,他跟他妈商量,你要是不跟他好,就把你在乡下生过孩子的事抖落出来,让你的同学和老师们都知道。”
“这样啊……”沈容不以为意。说出来她也不怕,谁还没遇到过一两个人渣。
杨红看沈容还在笑,有点迷糊:“你不担心?”
沈容反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你不担心吗?你应该知道她的目的。”
既然杨红提醒了她,她也就顺便问问,她要是能扶得起来,就扶一把,正好也给柯兴言添添堵,他不是不想要这个老婆和女儿吗?她成全他。
杨红抿住下唇,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他们不但想甩了我,还想拿走我的工作。”
沈容意外地挑了挑眉,柯兴言也太狠了吧。
“那你怎么想?”沈容问杨红。
杨红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不想把工作让出来,可是我妈……”
她絮絮叨叨,杂乱无章地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沈容。
沈容听完后无比同情杨红。遇到豺狼虎豹的柯家人就算了,还有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妈和狼心狗肺的弟弟,哪边都靠不住,比原主还惨。
虽然原主记忆里没杨红的结局,但沈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要是柯兴言一直穷困潦倒,她就给柯兴言当一辈子的老妈子,还是自带薪水上岗的那种,如果柯兴言稍微有点出息了,铁定将她踹了。
向沈容倾诉完,杨红抱紧孩子,泪眼婆娑地说:“只怪我的命苦,沈容,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沈容站在那儿没动,问她:“你有什么打算,真就如了你妈和柯家人的意?”
杨红死死咬住唇,红着眼说:“他们这是逼我去死,我,我不会如他们的意的!”
狠话是放出来了,但沈容也瞧出来,杨红不甘心,但她又没有具体的对策,也不知道怎么抵挡婆家娘家的双重攻击。这样下去,她抵抗不了多久。
思忖两秒,沈容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主意,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第124章 犯流氓罪的原配
太阳落山了,柯母才看到杨红抱着孩子回来,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奚落道:“你还知道回家啊?”
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也不见你娘家留你住一晚,吃顿饭,还不是得回他们家。
杨红仍像个闷葫芦一样,抱着孩子一言不发地进了柯家门,屋子里,两个女孩子满身是汗地捧着从缸子里舀出来的凉水在喝,柯兴言躺在竹椅上,听着广播。瞧见杨红,他翘起二郎腿,颐指气使地说:“快去做饭,我都快饿死了。”
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吗?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辈子都被柯家人这样像狗一样使唤,女儿也被人张嘴就骂赔钱货,闭嘴就是吃白饭的。杨红心里升起浓浓的不甘,沈容的轻灵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滑过。
“如果你只是想保住工作,很简单,抱着孩子去找你们厂里的领导,妇联的干部,边说边哭,有多惨哭多惨,说这样你没法活了。怕出事,以后但凡你妈或是你婆婆、丈夫去找厂里的领导要你的工作,领导都不敢轻易答应。妇联的干部也会帮忙批评你妈、婆婆和丈夫。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以后就可能更不受他们待见,骂你骂得更难听。不过我想比起失去工作,这点辱骂应该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