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不可以!“柳荫大惊。
梅超被这声音惊醒,她翻身起来,就看见秦遥一刀一刀地捅在秦勇身上。
闷不吭声。
她连滚带爬地朝秦遥跑过去,拦腰抱着他,他的动作不停,她人几乎被他带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秦遥!秦遥!秦遥!住手!住手!”梅超绝望地哭喊。
柳荫很快让人将秦遥拉开,夺下了他手中的刀。
在场的人俱是震惊。
秦勇倒在血泊里,身体不断抽搐,没一会儿就没了反应。
梅超使劲抱着秦遥,“秦遥,你醒醒,你醒醒!”
秦遥染了满身的血,此刻被她抱着,只是大口地喘息,他还在笑,“去死吧,去死吧。”
她号啕大哭,“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的,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是这样!”
柳荫忍不住背过身去,她腿有些发软。
月光亮堂堂地映照在屋檐下,小巷里连个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让人看不见来路。
他渐渐在她的哭声中清醒过来,“梅超,梅超。”
“我在,我在。”
秦遥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毫无章法,他只是冷,太冷了。
她一下一下地捶在他的背上,眼泪横了满脸。
秦遥松开她,有些迷茫地问她,“你不要我了么?”
她双手捂着脸大哭,“不可以,不可以是这样!”
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一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很早之前,关于秦勇和秦遥之间的关系,她想过,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她想跟佛祖求一个他的团圆结局。
梅超半跪在地上,紧紧地将秦遥拥在怀里,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她的手臂拉下来,然后站起身将她抱起来,两个人浑身都是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
“柳荫,报警。”他的声音很平静。
柳荫身体一僵,眼泪也跟着就流了下来,“秦总。”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梅超双手紧紧环着他,心痛渗入每一个细胞。
秦遥笑了笑,“做错了事,要受惩罚,我没得后悔。”
再久一些日子,梅超总是想不起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他抱着她,冬日夜长,让人恍惚着这白昼再不会来。
后来的十几年里,她没再见过他,甚至没有梦见过他。
只是在梦里,雪地里长长一溜脚印,深重又杂乱,那是他来时的长街,此刻却空无一人。
第64章
柳荫颓然地蹲在派出所门口,眼睛里已经没了昔日的光芒。
报警之后,派出所出警很快,秦遥手上的手铐让她几近崩溃,只知道按着他的指示牢牢拉住梅超。
她深深呼吸一下,空气中一团白气很快散去。
天际泛出灰白,那是黎明。
一杯热咖啡放在地上,紧接着梅超也跟着坐在台阶上,她一身狼狈,套着秦遥的黑色羽绒服外套,不过几个小时,沾染在外套上的鲜血已经发干,变得乌黑。
梅超远远望着一点点露出弧形轮廓的朝阳,嗓子像是被剌了一刀,“津城比粤东冷多了。”
热美式有些烫手心,柳荫忽然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真的才二十岁吗?
“我已经联系了明总,他正在赶过来。”柳荫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眼前的人,但似乎这个女孩子也并不需要安慰。
安慰对于敏感的人来说,更像是一种怜悯。
她点点头,下巴往羽绒服的领子里钻,努力地想要留住一点温度。
“我走了,你好好守着他。”梅超忽然站起身,丢下句话头也没回。
柳荫眼皮一跳,刚想说些什么,看着那道果决的背影,涌起的惊愕和愤怒一下子就消散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子不会丢下秦遥。
就像夜里她那样伤心地抱着秦遥一样,嘴里不断不断地重复着,“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一定有,一定有的。”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快要八点了,距离秦遥进去做笔录,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附近的路灯随着渐亮的天光熄灭,道路两旁的树木灰头土脸的,昨晚后半夜又落了雪,几个清洁工扛着铁锹一边骂娘一边铲雪。
柳荫想起了之前秦遥问她,要怎么才能断绝父子关系,她说,其中一方死亡,关系自动解除。
不知道是低温,还是回忆,让她忍不住发颤。
是不是那个时候,秦遥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又或者,更早之前?
她不敢再想下去,这是让她无条件服从的老板。
看着眼前的录音和录像设备,秦遥无念无想,只是觉得疲惫极了,赖以支撑的怨气、恨意随着昨夜散去,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抽干了水分的干尸,眼窝深陷,神情飘忽。
田林手中捏着笔,纸上已经写得满满当当,抬头看被铐在椅子上的人,他心中无比复杂。
短短半年,曾经的“家庭暴力”就演化出了今天的结局。
他站起身,拿起笔录表走过去,拍拍昏昏欲睡的秦遥,“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