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狠话不断,沈泽棠脸上笑容渐敛,这丫头小嘴甜得跟糖似的,可说出的话又冷又冲,能把人生生噎死。
她太看错他了……她不惜自己的命,他可是惜的很。
“凤九可是下定决心、要亲自查田府灭门案真相?”他皱起眉宇沉声问。
那是自然的……舜钰绞着手指嗯了一声。
“既然如此……你继续查就是,我会从旁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尽早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让凤九不再对我心生芥蒂。”
沈二爷原来什么都明白……舜钰脸一热,呶嘴儿欲开口,却见沈二爷把手一摆,视线淡扫过她胸脯,接着道:“我为内阁辅臣,又是吏部尚书,想查卷追案比你容易许多,更况你这身子长得快,若无我的帮协,只怕不日便会显山露水,到那时还未必能查的清楚。”
这话说的实在露骨,昨晚儿两人的温柔绵缠暗袭而来,胸前被他唆痛还在,满是湿凉的感觉想来都可怕,舜钰不自在的将衣襟紧了紧,窘红了双颊。
沈二爷噙起嘴角:“大理寺本就是审谳平反刑狱政令之所,上到大理寺卿杨衍,少卿姜海,下至司丞苏启明樊程远,为官数载,经案万起,极擅察言观色,你周旋其间实如虎环伺,又能瞒得多久,待得一时疏忽,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沈二爷的话句句钉在舜钰心上,把她堵得无话可说。
这亦是她女扮男装登科入朝堂以来,最为惶怕不知该如何面对之局。
舜钰垂眼看着自己的指甲,深吸口气:“冯生何德何能能得沈大人相助,虽欣喜却又万分惶恐,不知该如何还报这份恩情。”
沈二爷微笑着摇头:“凤九绝顶的聪明,怎会不知道呢?!你好生想想罢!”
舜钰脑里乱糟糟地,半晌才低声道:“沈二爷是想要我这染有蛊毒的身子?我死亦不足惜,只怕连累了你……”
“我在凤九眼里如此重欲么?”沈泽棠淡淡打断她,语气温和且无奈:“我只想查实此案后,能娶凤九为妻,你……可甘愿?”
舜钰水眸圆睁,有些不敢置信,还道又是在玩笑,可看他眉目深沉,笑容轻柔,作派一贯的儒雅从容,不由心沉了沉,沈二爷是认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她偶尔想过案子了结后该何去何从,或安静死去或隐居避世,却从未想过嫁作他人妇,更况是沈二爷。
饶是再沉稳镇定,此时也不免心慌意乱起来,舜钰咬着下唇瓣有些无措:“沈大人素来谨言慎行,此时怎虚妄了!舜钰与大人如空云地泥之区,飞鸟池鱼之别,再如何也难有交集之阖,只会把你拖累,京城贵女才貌贤德出众者颇多,大人无论选哪个都比我好!”
沈泽棠很有耐性地听她说完,沉默了会儿才道:“你亦知我素来谨言慎行,婚姻嫁娶更不能儿戏,昨晚虽未与凤九有夫妻之实,却也彼此摸透看遍,此决定是深思熟虑想过的。”
“沈大人若是因昨晚儿之举要为我担起责任,倒大可不必,那是蛊毒作乱,被舜钰引诱而致,大人并无过错!”舜钰稍顿,又缓缓道:“若是为了我的名节,更不必了,自女扮男装入国子监后,与监生同吃同住同学,早已无甚名节可言。”
沈泽棠笑着叹了口气:“甭管怎么说,凤九有名节,我亦有名节,你不惧名节,我却惧的很,既然你无需我担起责任,那换你对我担起责任来,嫁我为妻就好!”
舜钰怔了怔,这是哪跟哪啊,沈二爷耍无赖了!
还未得她说话,听他继续道:“昨晚我俩房中动静,被那帮侍卫及店内伙计等几听去,其中不乏好事及口风不严者,想必我龙阳之癖便有了实据,传入京城与我有罅隙官员耳中,必会按吾朝律例,与朝堂上参我一本,仕途影响难估,能解决之法便是娶一房妻室,方能掩众生悠悠之口。”
“我又不愿随意娶个不欢喜的女子为妻,所以凤九……”沈二爷目光灼灼,声音异常的温柔:“待田家案结后,容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入府可好?”
不愿随意娶个不欢喜的女子……他的意思,对她是欢喜的吗?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舜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说不出的萋凉酸楚之色。
前一世里,沈二爷曾经酒醉后搂着她在耳边轻语,不能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你,实为此生最痛苦的憾事!
作者的话:没编辑推荐,没读者订阅,公司岀了很多事,让我面目可憎,心情低落,为了能坚持下去,我要出去大保健十天,希望回来还有缘相见!
第370章 契约成
马车踢踢哒哒上了石板拱桥,但见河边花开红照水,晴野鹭鸶突飞一只过,有个渔人正把湿苇晒在垂杨岸边,一串用绿柳条子串起的鲜鱼,随意搁浅在湿泥地上。
舜钰收回视线默看沈二爷。
轮两世,忆千重,可怜此时心事太峥嵘。
半晌,她终摇了摇头:“沈大人若是说旁的,凤九还可应承,只是婚配嫁娶,容不得你我草率……”
“不曾草率。”沈二爷微蹙眉打断,朝堂浮沉久了,每做下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更况婚姻大事。
他以为凤九懂。
“我虽常礼佛诵经,只为修身养性,并无什么日行一善之心。新帝当政,徐炳永攥权,我亦身陷党派纷争,谨言慎行皆为周全二字,帮你亦是护我自己。”沈二爷顿了顿,如此讲来倒昭露权谋之意,显不出他的真心……果然得见舜钰撇撇小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