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正主来了,她憋住欣喜,暂且稳重地稍稍靠近人,对着他低语几句,先简单明了地告上一状。
众秘书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更别提易寻淡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的时候,几乎是人人都打了个哆嗦。
哆嗦的同时,也恨死了他们当中这个没有酒品的惹事精。
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不用加班,一起穿好看的衣服,喝喝酒说说笑,再分分奖金,人人心情都很好。
她偏挑这个时候得罪易总的太太,恐怕还要拉他们整个秘书部下水,跟着一起倒霉。
“你处理吧。”易寻没再多看那些秘书一眼。
袁满颔首的同时,他揽住了还在不知所措的周可可的肩膀:“走。”
周可可木然地被带着离开,表面还算镇定,脑子里早就乱成了麻。
此时此刻,她心中苦苦思索的只有一个问题。
易寻是什么时候来的?
纠结着这个问题,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
他在后面听了有多久,她刚才说的话,该不会都被他一字不漏听去了?
想到最后那句喜欢不喜欢、结婚不结婚的,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好想消失……
好想、好想、好想消失啊。
“吓坏了吗?”进了电梯,隔绝了嘈杂,男人看她仍然死死咬着嘴巴,柔声关切道。
易寻抬起修长的手指,想在她脸上轻柔安抚,却感觉到她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事了。”他笑了笑,手正要继续放上去,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
周可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一把把他的手推开,扭身冲出了门外。
易寻跟进房间的时候,洗手间的门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半天没等到人出来,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咚咚咚。”易寻敲门的声音很轻,叫她的声音也很轻,“可可。”
周可可在里面脸红红的,手足无措,一声不吭。
听到他问“你怎么了”,也是把嘴巴咬得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开开门,出来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他在哄她,外面的声音分外温柔,落在她的心尖上最软的地方。
似乎是隐约体会到了她的心理活动,易寻迂回地道:“没关系的,我们不说刚才的事。”
“我向你保证。”他补充。
易寻从来没有一下子说过这么多哄人的话。
印象里用这个语调跟人交流,还是几个月前的家宴上,面对舅舅家那个不到三岁的女儿。
他搜刮尽了脑海中的词汇。
依旧足够耐心。
“可可,我在担心你。”易寻说。
门终于在这时打开。
表情还有一丝慌慌的女孩从门后小心翼翼地出现:“易寻。”
“到这里来。”他对着她伸出了手,想牵她出来。
她却往门后缩了缩,难为情了一阵,扭扭捏捏地道:“我……我不是在躲你,你别多想。”
“我我……我来那个啦。”她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地说完,又急急忙忙地一关门,羞耻地躲回了厕所里。
留下懵了的易寻在外面慢慢琢磨过来。
本来以为发现易寻站在身后的那一刻,就已经是自己人生中的最灾难时刻。
进了这个洗手间以后,周可可发现它只能排名第二。
平时太规律了真的不是件好事,以至于到了日子的临近几天,她想都想不到要提前准备。
没料想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窘迫来窘迫去,酒店的女服务员终于把她需要的东西送了上来。
躲在洗手间里收拾完了残局,周可可才羞羞地出了门。
易寻正在一旁为她倒刚烧开的热水,杯子里好像放了什么,她走近,闻到一股浓郁的红糖味。
“谢谢。”周可可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他用勺子搅拌糖水,发出好听的“叮咚叮咚”。
他托起了杯子,对着杯口吹了吹气,这才转过身,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过来。”
周可可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着热腾腾的糖水。
微烫的温度暖过了喉咙,连着胃袋也一起变得温暖。
她腿上披着黑色的西装,身边的男人衬衣收在西裤里,腰细如薄纸,一双长腿看起来比例惊人。
知道她心里还乱糟糟的,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是她自己先做好了心理建设,主动开了口。
“对不起。”
“嗯?”易寻没有体会到这一句道歉的语境,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我在那些人面前乱说话了,”周可可捧着杯子,低下了头,“对不起。”
不知道他都听去了多少。
她以后在外说话一定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易寻一时没有回答。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空气中隐约的笑意变得容易捕捉。
她迷惘地歪过了脑袋:“你在笑吗?”
她忽然很郁闷。
看着他微扬的嘴角,她就知道,他心里面肯定早就把她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