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边城的百姓,乃至大安的千万无辜百姓。秦王造反,得有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娘,贺家全族也许有无辜的,但那些千万百姓呢?他们有妻有子,他们岂不是更无辜?”
贺氏被儿子说的哑口无言,竟不知如何回应。
“娘,我与岚儿十余年守在这苦寒之地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天下太平吗?现在您看,外公与元章勾结胁迫我,还勾结了白狼国。白狼国趁火打劫,浪州已经失守了,浪州的百姓又如何呢?”容非再问。
贺氏是心极善之人,特别是季氏亦大做女学,贺氏也常去女学,想到那些百姓孩童无家可归,不免也难过。
“贺家谋反,是要处于极刑的,儿子处置之后,会命人妥善处理他们的后事。为人臣,我必须杀贺家。为人孙,我安顿后事。”容非说着亦红了眼眶。
贺氏无话可说,只能听儿子的!
次日,容非先去牢里看贺山和贺东父子。
短短几天,贺山瘦了许多,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当真就像个垂暮的老者。
而贺东,在父亲身旁,脸色阴郁,看到容非进来,眼光里露出凶狠之意。
“非儿,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贺山冷笑一声。
“外公!”容非站在他们面前,郑重见礼。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猜到,我已投靠秦王?”贺山问。
“从二舅舅试图离间我与天子,而贺家上下对岚儿露出疏远之意时,我隐隐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意去相信。”容非道。
贺山呵呵一笑。
“外公,你素来是最聪明之人,为何临老却想不通了。”容非心是很痛的,他儿时父亲对他严厉,更看重兄长,只有外公最是疼爱他。
“我只想为贺家谋一条出路,非儿,皇帝不相信贺家,不然你做大将军多年,按理帝王应该重视我贺家,提拔贺家子侄。但皇帝从来没有。在他心目中,你是罪臣之后,对贺家亦忌惮。我只是为贺家谋出路罢了!”贺山道。
“外公,你误会了!”容非苦笑,“是我让天子不必刻意重用贺家和季家的。”
“你说什么?”
“就像您说的,我是罪臣之后,是大将军宁华收我做马前卒,让我有出头之机。后来又得当今天子看重,还将岚儿许配给我。可是我知道,不论我立多大的功劳,父亲的罪刑如烙印般始终印在我身上。”
“皇上待我恩重如山,宁子玖视我为兄弟,我岂能让他们为难。所以在我任大将军时,我就给皇上写过折子,不必重用季、贺两家。”容非说。
“你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牺牲贺家的前程。”贺东怒道。
第1544章 诛灭全族
“大舅舅你可以如此认为,当年容家倾覆连累贺家是事实,我一直想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我有出头之日,的确应该报答贺家。我没有这么做,是我的过错,与天子无关。”容非道。
“你对天子倒是极为维护。”贺东冷笑。
“舅舅,在世为人,忠君爱国难道不是人之根本?”容非反问,“我以为外公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没有想到你竟会被秦王说动谋反。”
贺山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苦笑:“非儿,你儿时我就说,你是容家最聪明那个,也会是最有出息那个,我果然没有看错。我应该想到这一层的,真是老糊涂了!”
“外公可知道,从那日后发生了什么?”容非问。
贺山看着孙子,没说话。
容非道:“秦王谋反了,他已逼近汝北,汝北的谢刚与大舅舅亦结识极深,他是否也已经被秦王策反了?”
贺山神情微变:“……”
容非心里一凉。
他又道:“秦王和额尔敦早有勾结,他攻汝北,额尔敦就先攻浪州,现在浪州已经落入耶律台之手。外公,你可知道当年宁华大将军为守浪州,牺牲多大吗?”
容非说完心已经极硬了。边城诸诚的安危,是他与岚儿一生性命之所系,他绝不容许其失于旁人之手。
“非儿……”贺山心中不安起来。
“皇上已有旨意来,罪臣贺山、贺东听旨。”容非道。
贺山和贺东跪下。
“奉天承喻,皇帝诏曰,朕惊闻贺东勾结秦王谋反,联合秦王世子元章绑架朕的长乐公主,柔嘉公主及宁安县主,以逼迫容非谋反。幸诸公主无恙,容非忠心为国,不为所动,识破极毒计。但贺家谋逆之罪,罪不容恕。朕命容非收到朕的旨意之后,三日之内将贺家全族诛灭,以敬天下,以安百姓。”
贺山和贺东震惊的看着容非!
他们以为,无论如何非儿会念及血肉亲情,想方设法的救他们一命的。
“非儿……你不会真的看着我和你外公死的,对吗?”
“不对!”容非摇头,“我只要想到浪州百姓在白狼铁骑下受苦,我亦恨不得诛灭贺家全族。”
贺山竟也不意外了!
这才应该是非儿做的,他是边城大将,这个时候必须大义灭亲。其实从非儿亲手杀掉他二舅舅,就看出他早有杀贺家全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