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鬟应得喜滋滋的,“您和王妃如此亲近,皇后娘娘也可放心了。前些日子奴婢替您送东西去时还听她念叨,说这桩婚事来得突然,怕您与王妃不睦呢。”
“聒噪。”沈孤水斥道。
苏云九喝着甜汤听这两人扯话,倒也觉得有趣。待这丫鬟退下以后,就见沈孤水从袖中取出了什么东西,随手扔到桌上。
苏云九定睛一看,见是把锋利匕首,被吓得呛着了。咳了几声,方颤道:“虽说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你……你若对我不满便直说,不至于这样。我们可是国婚,你弑……弑妻,犯的罪是极重的。”
沈孤水扶额,“你这般会想,怎不去写戏文?”
“写戏文做什么,补贴家用?”苏云九看看那把匕首,又看看沈孤水,见他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她便大着胆子续道:“我瞧着你们王府挺气派的,该是用不着我出手。”
“我们王府。”沈孤水纠正。
“好好好,我们王府。”苏云九将凳子往后挪了挪,“你有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孤水拿起匕首,认真问:“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手指割出血,却又不那么疼?”
苏云九仍没转过弯来,“不是刚同你说过,对我不满便直说,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沈孤水默了片刻,耐心同她解释,“你也听见了,母后颇在意这桩婚事。我怕昨夜未圆房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她又要多想。”
“那怎么不……”苏云九一时嘴快,想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后,她险些咬了舌头。
沈孤水眼神轻飘飘地打量她,“你此次远嫁,定非你所愿。你本就委屈,我再要拿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逼迫你,那我成什么了?”
苏云九愣了片刻,眨眨眼睛,将莫名蒙上来的薄泪憋回去,而后故作轻松道:“原来如此。那你早说明白不就完了?”
“是。我有错。”沈孤水诚恳道。
苏云九倒惊了,“你堂堂穆亲王竟会认……”
“……我不该以为你懂了。是我高估了你。”沈孤水续道。
苏云九深吸一口气,“罢了。弑夫也是罪。”
“所以,”沈孤水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匕首,“还有别的办法?”
“办法虽老套但也就这一个,谁知你堂堂穆亲王竟会怕疼……”苏云九嘀咕。
“大点声。”沈孤水面无表情。
苏云九一个激灵,干巴巴地笑,“想要不疼么,说来也容易。”
“嗯?”
“那就是割别人。”苏云九认真道。
“……”沈孤水头疼。
苏云九却已拿起匕首,开始在自己手指上比划。
然而她虽是从小到大成天厮混出一身伤,但却从未对自己下过这样的狠手。比划了半天,有些气馁,欲把匕首放下,却又不想丢了面子。
沈孤水瞅着她,“你究竟来不来?”
苏云九嘴硬道:“来就来,我还能怕了不成。”
说着心一横,刀子就要落下去,却被沈孤水一把抢走,毫不犹豫地在他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口子,而后把血滴到床单上。
他动作快得苏云九都未来得及看清。回过神后,她赶忙去寻药箱,后抓过他的手,急急撒上止血散,眼中竟透出些慌乱。
沈孤水下手有些重了,在苏云九替他包扎好后,伤口的血还隐隐渗出了纱布。
“这可得藏好,给人看见就说不过去了。”苏云九提醒。
沈孤水咬着勺子,“放心。”
“你动作怎么这么快?不是让我来么?”虽然知道问出来总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但苏云九仍是没忍住。
沈孤水看她就如看个傻子,“这种事怎能真让你来?”
苏云九想了想,“若换作我三哥,八成是会让我来,我要下不了手他还会帮我一把。”
沈孤水听笑了,“你们的兄妹情谊倒是深厚。”
他说这话的语气中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苏云九似是没听出来,只谦虚道:“也就一般深厚。”
两人扯着闲话用过早膳,苏云九坐着消食时又忽然想起一茬,“这王府有些不对劲啊,为何没有侧妃来向我请安?”
“我只娶了你一个。”沈孤水说着端详了一会儿苏云九的神情,“你是嫌少了?”
“哪里哪里,这样省事多了。在家时我常见邻居的夫人和姨太们斗来斗去,看着都累得紧。”苏云九想想又似有些遗憾,“不过既这样,我同她们学的那点本事也用不上了。”
“……”
成为夫妻的头天早上,沈孤水已被她噎了三次。
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苏云九实在太无聊,沈孤水便提出带她在王府里转转。
二人走出寝房,到了院门,却听到一声通报:“恭迎御史大人。”
沈孤水顿住脚步,就有个翩翩身影扑了上来,伴着一声如莺啼般婉转的“清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