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苏陌川一声怒喝,吓得这两人一激灵,转身就跑。没跑几步,便被身后的家丁们围住了。
苏陌川沉着脸,“把他们绑回去。”
这绑是真绑。回到府中时,兄妹俩手腕上的粗麻绳都还系得牢牢的。
苏陌川在他们面前背着手来回踱步。踱了一刻钟,才长叹一声,开始讲道理。
“若我不得陛下赏识,恐怕如今都还是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他既发了话要我们帮这个忙,我们又怎好推脱?”
“盗”是他们家族世代相传的手艺。这一行当又分承天门、恭和门、遁地门三派。承天门专挑贪官污吏下手,取得的财物小半归自己,大半散给穷人。恭和门只干些小偷小摸,填饱肚子就行。遁地门便是俗称的土夫子,做倒斗生意。
苏陌川年轻时十分猖狂,碧海城中贪官的府邸几乎都遭了他的黑手。此事被上奏到国君那处,国君却没治他的罪,反倒给他封官加爵,又赐国姓,并查处了那些府中遭窃的官员。
此举算是收服了苏陌川。后来国君要他去盗敌国的阵法图之类的东西时,他也都应了,还因此立了不少功,日子才越过越顺。走上“正途”后,苏陌川怕敌人报复时盯上他们家,便对外做了一出金盆洗手的戏,以掩人耳目。
但苏云九和苏星河仍爱一起查贪官,一有消息便动手。借口说狡兔三窟,怕先去报官会扑空,实则不过是为了方便把得来的东西塞进自己口袋。每回上缴了多少,散去了多少,他们自家又留了多少,一笔笔全记在苏陌川那儿。国君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也不爱过问,只说信得过他们。
“您这些年来帮了他这样多,欠他的早还清了。”苏云九不服气,“况且这事扯上我做什么。您既要帮,那您嫁过去便是。”
“你……”苏陌川扬起手,巴掌却没真正落下去。“陛下封你为公主,你和星河平日里四处闯祸添麻烦他也由着。他这般疼你,你怎能不报答?”
“非要这般才是报答?宫中的公主们年纪同我也差不离,怎就偏是我了?”
“嫁个王爷哪用得着她们。”苏陌川压了火气,耐心劝着,“西渊的储君之位还空着,你那夫君若能当上太子,你在两边都可扬眉吐气。到时你再将西渊的玉玺拿了,乱了他们的阵脚,陛下便会迎你回南沧,许给大将军……”
“陛下连这些都想好了,可见他收云九做义女不过是因着有这般用处。究竟是不是疼云九,爹难道还不明白?”苏月辉冷冷道。
“你还添乱?”苏陌川照着苏月辉的后脑勺就是一掌,“西渊那些王爷中但凡有个喜欢男子的,我立马把你嫁过去,你也不用替你妹妹操这些心!”
话音刚落,就听外边传来一声巨响。
“老爷。”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报,“三公子他快把您的寝房拆了,您去瞧瞧吧。”
苏陌川扶额恨道:“当初就不该生这么多,养到现在没一个省心的。”
待苏陌川走远,苏云九和苏月辉忙使了巧劲将绳子解了。才站起身,就见苏星河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他有妙计。
这两人也算一时心急,忘了他们家老三是个什么德行,竟轻易信了。
正巧他们大哥苏风末也进了家门,兄妹四人围着院中的八仙桌坐定后,苏星河献宝似地呈上一个锦盒,打开盒盖,又将里边的东西翻开。
苏云九探头瞅了一眼,惊叫出声。
苏风末反应极快,立马左手捂住了苏云九的眼睛,右手重重地扇了下苏星河的后脑勺,“这东西怎能让云九看见?”
苏月辉在一旁点头,“就是,这东西只能我们三个偷偷看,怎可当着老四的面打开。”
苏风末:“……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月辉还挺讶异,“啊?可我就是那个意思。”
“……”
几人默了片刻,又听见他们的爹在院门吼:“苏星河!你竟敢连陛下赐的玲珑玉锁都砸了!”
声如洪钟,惊得枝头的鸟振翅四散。
苏星河倒像没听见,随手把那盒南沧名魁画像甩到他爹面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您若不把这门亲事回绝了,我就把您珍藏的这些玩意儿交到娘手里。”
“反了你了!”苏陌川的老脸气得通红。
“您看着办。”苏星河又诚恳道。
苏陌川果然看着办了,只不过办的是拔出腰间的鞭子。
苏风末和苏月辉见状赶紧去拦,但老爷子劲儿忒大,两个做儿子的也不敢真正使力,终是没拦住。
苏云九许久不见她爹发这样大的火,鞭子劈头盖脸落到苏星河身上时她抖了好几下,苏星河倒是一边假意哀嚎着打滚,把苏陌川引过去几步,一边抽空冲她猛眨眼。
苏云九与苏星河最亲,自然懂他的意思,忙抬脚就溜,可才逃出家门,后颈便遭了狠击,整个人软绵绵倒地。
再醒来时,眼前已是一片昏暗。苏云九抬起手,感到手腕被什么东西锁住。再四下探了探,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在轿子上。
苏云九抬腿狠踹轿厢,“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拐我?有种同我单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