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把这门亲事推给他?”
“什么好都让他捞一捞,叫他以为我是无路可退所以不得不选择讨好他,他总会因为得意而露出马脚的。”沈孤水淡然道,“但玉玺的下落他不敢仔细打听,怕不小心传到父皇耳朵里,十个容妃都保不住他。”
苏云九听出他话里有话,“怎么……难不成容妃的面子这么大,还能让他把你从太子之位上挤下来?”
“从前容妃常夸他聪明懂事,但多半是宸贵妃有打算,叫他去讨容妃喜欢。”对这些事,沈孤水都已麻木了,语气并无丝毫起伏,“若不是他陷害沈宁睿一事被你拆穿,父皇也不会这么快就立太子。但我知道,父皇的意思还是要我做他的垫脚石。”
“父皇想让你替沈落荻……扫清障碍?”苏云九轻声问。
“是。只要与容妃有关,他就如同被蒙了眼一般,好像想把没来得及给她的都补上,无论何事。”沈孤水说着就笑,上扬的嘴角看着却有几分冷意,“但他总有一天会把他这好儿子看清楚。”
第54章
离沈落荻大婚的日子渐渐近了,不单是豫亲王府在忙着布置,就连宫中也张灯结彩的。每个人脸上都端着笑意,看多了也辨不出真假。
但这样的好事摆在面前,总会将往日那些恩怨纠葛的风头压下些许。
苏云九常被皇后派去盯着底下的人做事,亲眼见着那些喜庆的颜色一点点添上去,有时会同沈孤水感叹好像看到了她嫁过来之前西渊忙成什么样,被沈孤水轻飘飘一句“忙成什么样不都有人要逃婚”给打了回去。
成亲礼在豫亲王府中举行。一大早的,沈重霄就来了东宫,说是不想自己过去。沈玉漓还比他狠些,推说自己病了不敢见风,遭了皇后一顿骂。
临出门前,沈重霄特地提了句:“我听人说许泓风寻来了一个稀奇玩意做贺礼,拿红布盖得严严实实,不知可有机会一饱眼福。”
沈孤水没放在心上,“再怎么稀奇也不能当众掀开给你看,万一哪个位置高的被比下去了,许泓风不是挖坑给自己跳?”
苏云九和沈重霄之间仍有隔阂,此时她未答他的话,反而对沈孤水道:“我们去是去了,但不如就同之前那般做副生疏样子出来。反正我搬回去这件事都没往外传,他们若继续误会了,动起别的手脚来也不会那么谨慎。”
沈孤水点了头。沈重霄在旁边看了苏云九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已是桃花落尽的时候,枝头抽出的葱翠替了那片艳粉的位置。绿树掩映中,大红的花轿显得尤为亮眼。
三人来得迟了些,正赶上沈落荻“三箭定乾坤”结束。他们才被迎进正厅找着了位置,一袭嫁衣的北溟公主——如今已是豫亲王妃——就由人搀着进了门。
同样身着喜服的沈落荻立在厅中等着,面上虽带着笑意,眼中却如结了层破不开的冰。新嫁娘迈了火盆又跨马鞍,一步步走近他,也不见他的高兴多出几分由衷。
“他这副北溟公主欠了他几十万两黄金的模样,太像你那时了。”沈重霄小声嘀咕。
苏云九闻言瞥了沈孤水一眼,后者硬生生拽出一个笑,没说话。苏云九反倒宽慰他,“别怕,不用睡地上,我当时觉得你欠了我几百万两。”
“……”
“诶,”苏云九想了想自己刚才看到的,“我怎么没见着你定什么乾坤,什么第一箭射天是天造一对,第二箭射地又是地设一双,花里胡哨的,为什么我没有?”
沈孤水终于忍不住,“……你根本不在轿子里,能见着才有鬼了。”
苏云九眨眨眼,有些心虚又有些遗憾,“啊,也是。”
“你要很在意的话,过后再给你折腾一次。”沈孤水说。
苏云九连连摆手,“平白无故的,再折腾一次像什么话。”
偷摸聊完这些,两人又开始变得谁也不理谁。
但在司仪高声喊着“一拜天地”时,苏云九的手不由得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再过片刻,沈孤水就轻轻牵住了她。
她惦记着先前说好的事,想挣脱,沈孤水却握得更紧了,“怕什么,这种时候没人注意你。”说罢,他想想又添了句:“除了我。”
苏云九一声“呸”,“那我倒宁愿没人注意我。”
知道她素来嘴硬,沈孤水也不同她计较,只是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叫人恨得牙痒痒。
终于到了开宴的时候。豫亲王府的人可不看沈孤水和苏云九之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闭着眼就把他们夫妻二人放在了邻座。沈重霄和沈孤水一块儿混到大,哪怕是宫中的大宴,这两人都要坐在一处说话,更别提此时这婚宴了。
沈孤水有个身份摆在这儿,那些人也不如他做王爷时那般大胆地想过来套近乎,哪怕被引到这边,也是寒暄两句便遁了,只有那么两三个以为自己够格的重臣才不推拒地坐下,但也不敢离得近。
如此便不太妨碍他们三个说话。
“我特意交代他们安排的时候上点儿心,若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沈落荻过来敬酒的时候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