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混淆宗室血脉,这等胆大包天之徒,大伯母定不会轻易善了。顶多就是婆母事后骂她一顿,丈夫再冷落她几天。过一段时间,此事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她是陆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原配嫡妻,陆四郎再混账也不敢因为一个丫鬟就闹得和她决裂的地步。说白了,这事儿若真闹大,不纠其他,陆四爷就得重惩陆四郎。
吕氏做了最坏的准备,谁知道往日里对她颇有些挑剔的婆母,竟变得如此的‘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倒是免去了她不少麻烦。
只短短一瞬,她便想明白了缘由,婆母此番变化,定是因大伯母的提点之故。
她立即起身,面带感激之色,“是。”
等怒火消退后的陆四郎想去探望含双的时候,却被告知,含双给自个儿母亲接走照顾了。他有些诧异,还以为母亲担心吕氏狭隘会苛待含双,才接过去亲自照顾的,便没有去打扰。又想起含双素日里的温柔体贴,知书达理,觉得含双这次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自己也的确是说过让她替自己生儿育女的话。这事儿,也算不得多大的罪过。母亲都怜惜她,可见她也不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想着等她养好了身体,再去探望。等将来吕氏生下嫡子,再多多宠爱以作补偿。
她想得挺好,然而等了好几日都未曾见到陆四郎来探望自己的含双,以为陆四郎彻底厌了她,绝望之下竟抑郁成疾。丫鬟有孕落胎,乱家之本,这等事肯定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传出去有伤陆家颜面,为此四夫人不得不请季菀来给含双诊治。
“她抑郁寡欢,不思饮食,再加上刚服了堕胎药,伤了根本,日后只怕子嗣艰难。”
第342章 比武招亲
同为女人,四夫人难免有点同情含双,但长嫂都发话了,含双还是得被发卖的,所以她也不过一声叹息罢了,只拜托季菀将她治好。
季菀应了,回去后与陆非离说起此事,道:“四婶子将四弟养得这么金贵,纵容得丫鬟这般放肆,险些乱了内闱规矩。也得亏是他胆小,否则必闯大祸。”
陆非离却道:“你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四弟小时候,可不是这般模样。”
“哦?”
季菀来了好奇心。
“小时候他胆子大得没边。陆家的儿郎,开蒙都早,我三岁学文四岁习武,大哥二哥也是一样。唯有四弟,五岁了才开蒙。练武场上练基本功,他插科打诨,捣乱。让小厮爬上树掏鸟洞,给长姐知道了,揪着他的耳朵把他训斥了一顿,罚他跪了半个时辰。他从来都是四婶子捧着长大的,从没吃过苦,当时就吓哭了。大哥二哥看他可怜帮着求情,却跟着被长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陆非离很少说起自己的嫡亲长姐,但每次提起,神色都带着几分敬意和温暖。
这次,也一样。
季菀托着下巴,笑。
“长姐这么威风啊?”
陆非离也笑笑,“父亲膝下子女五人,最得他宠爱的,其实是长姐。”
季菀偏头,道:“我听母亲说过。她刚怀长姐的时候,父亲就带兵出征,回来的时候长姐已满月。”
陆非离点头,“她是父亲第一个孩子,也是国公府这一辈第一个孩子,无论性情还是容貌,都更像父亲。我听母亲说过,长姐刚会说话那会儿,喊的第一个人,是‘爹’。所以理所当然的,父亲很喜欢她,读书写字都是手把手亲自教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你入京晚,大概不知道。我长姐出嫁前,也是这京城中的风云人物。”
季菀想到自己出门做客时听到的那些谣言,迟疑道:“我听说,长姐似乎从前,名声不大好?”
“嗯。”
陆非离神情未露分毫,“大底是因为生于武将世家的关系,长姐从小崇尚武艺,对女子该学的那些诗书礼仪女工刺绣,嗤之以鼻。她幼时性格有些好强,什么都争第一,又为长,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素来很有威严。莫说是四弟,除了九弟意外,府中所有兄弟都被她训斥过,包括我。”
季菀心想,你姐出嫁的时候你弟还只是个胚胎,她总不能对着你娘肚子训斥。
“啊,母亲和祖母说,你自小沉默寡言,严于律己,还会犯错?”
季菀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陆非离捕捉到她眼中的戏谑和恶趣味,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我长姐从前脾气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兄弟几个练武时,基本功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过的,稍有差错,就得被她斥责一顿。说现在就如此懈怠,将来如何上战杀敌保家卫国?被她训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唯有四弟,头一次被责罚后,就跑回去告状。四婶子素来把他当宝,当时就在四叔跟前哭了一通。四叔则是夸长姐教训得好,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的跟个妇人也似,能成什么气候?四婶子哭闹无果,又不能跟长姐一个小辈斤斤计较,只能叮嘱四弟以后离长姐远些。”
季菀听得想笑。
“后来呢?”
陆非离眼中也有笑意,“四弟那会儿年幼,被四婶子娇宠得无法无天,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当然不罢休,哪里肯躲着长姐?偏生就要找茬。他一个五岁小娃娃,哪里是长姐的对手?每次都被长姐给抓住。罚跪,头上顶着碗,如果碗碎了,就加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