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是个好母亲,她用心教导出来的萧昱溶在别人眼里却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一开始萧昱溶的确是感受到了一点乐趣,但是很快就厌烦了。没过多久,他就对这些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了,只是为了长宁公主的殷殷期盼——怕她担心,萧昱溶从未告诉过她真相,他只能继续出门玩耍。
再之后,便是长宁公主逝世,他守孝三年,随后奔赴江州。
时至今日,不少京城人依旧畏惧他,只是不再认为他不学无术了而已。
可是原来,那些不学无术、草菅人命、纨绔子弟的名头,都是萧齐肃暗地里加给他的吗?
萧昱溶听着常大的禀报,看着他呈上来的供词和物证,忽然想起了萧齐肃口中的“娃娃亲”,以及被拒绝的向元元提亲的提议。
何其可笑。
赏了常大,萧昱溶沉默地走下楼,坐上马车。撩袍落座,提壶倒茶,行云流水一般的举动里依旧带着三分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看着就不像是个清俊板正的好儿郎。容七公子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度,他再也不会拥有。
可那又如何呢?
宣国公府。
“孽畜!给我拖下去狠狠打上三十大板!”萧齐肃气得浑身发抖,萧昱溶看得眉眼含笑,像是春华盛放,数不尽的风流意态。
——三十大板,这么多年的造谣中伤,逢场作戏,还他萧齐肃血脉亲缘,宣国公府荣华富贵。
今后,元元他要,宣国公府他也要,声名权利,清白真相,他都要。
谁也别想抢走,谁也不可能抢不走。
被架在长条凳上的少年气若游丝,身后血肉模糊,面色苍白。他轻轻垂下睫羽,掩盖了眼中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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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宣国公府那位世子爷为了静心读书,自请搬到京郊的庄子上居住呢!”醉红楼里,一个锦衣少年神神秘秘道。
“嘁,别不是被宣国公赶出来的吧!”一旁坐在摇椅上的紫袍人嗤了一声,往地上吐了个瓜子皮儿。
一个一身蛤蟆绿的少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快点点人吧!来醉红楼是说这个的?那小爷还不如上望江楼点桌酒席呢!”
京郊,萧家庄子,长宁公主陪嫁。
“好好查查萧齐肃,看看他和长宁公主的逝世有没有关系。”少年安静地站在窗前,面色还有些苍白,一双眼却出奇地亮,像是融进了湖光山色,瀚海星辰。
“是。”
第49章 容宣(容宣恋爱线)
帘子“啪”地一掀一甩,一身夺目的红的少女就跑出了门去,一边跑一边把刚才拿来掀帘子的右手也用来提裙子,好跑得更方便更快些。身后的丫鬟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忙慌慌张张地抱起一旁的狐裘就追了出去:“郡主!郡主!您慢点儿!”
长平郡主没听她的,跑得越发快了。
这会儿正是初冬时节,茫茫大雪把京城盖得严严实实的,像是生怕它冻着,特地准备了一床大棉被。长平一边跑,一边看着眼前自己呼出的一阵阵白气。
萧昱溶当真是阴险狡猾,从京郊回城这点事儿也要躲着她,还不回宣国公府,装模作样地说什么要去拜见容大人,跑到了容府,让她这会儿才得了消息。当真以为她看不出来这是因为什么?
她堂堂长平郡主,要才华有才华要容貌有容貌,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硬生生活成了全京城的笑话,他竟连低个头稍微给她个好脸色也不肯!一想到这儿,长平就越发愤恨起来。
她今天倒要堵着他,好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长平提着裙子从寻玉斋一路跑到了容府门前,虽然距离不算长,但是也让她出了些许薄汗。她站在原地喘着气,面前呼出来阵阵白烟,透过白烟,她能看见刚刚离去的萧家马车。
长平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些礼仪规矩了,对着那辆马车大叫了一声:“萧昱溶!”
那马车连个停顿也不曾有,冷淡地渐渐远去。长平郡主静静地站在原地,披着一身的风雪,呼吸还有些紊乱。她拨了拨额前凌乱的刘海儿,垂下睫羽,嗤笑了一声。
身上的一点薄汗渐渐冷了,带来更深重的寒意。
可恶的萧昱溶。
她其实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惹人厌烦,可是……可是……
她追了他这么多年了,他难道就不能回头,施舍给她一个眼神吗?
冰凉的雪花被迎面的风吹到了她冻得僵硬的面颊上,很快就化作了同样冰冷的水。忽然天地一黯,像是光芒被人滤去。
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一把油纸伞,和一个人。
清,静。
这是她对容宣的最初印象。
一举一动礼仪风度浑然天成,一颦一笑如昆山之玉云间明月。
他撑着伞,对她微微一笑:“姑娘,萧世子已经返回京郊了。风寒雪大,还是早些归家吧。”一面说着,他一面把油纸伞递给了她。
长平抿了抿唇,接过了油纸伞,难得地露出了和其他京中贵女一样的乖顺,或者,说是羞涩才更为妥当贴切。
她微微低下头:“多谢。”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容宣笑了笑,行了个揖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