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是不是自己去村里打水了?”钱浅一瞧见他就问。
“是啊?”薛平贵抬起头,一脸懵懵的冲她点点头:“你瞧见我了?你不是上河边洗衣了吗?”
“用得着我亲眼瞧见吗?”钱浅忍不住抱怨:“都说了让你没事儿少去村里晃悠,你没让人发现你住在这里吧?”
“打个水又怎么了?”薛平贵笑着瞥了钱浅一眼:“天又塌不下来,我在你家里做工,你这个主人家不是就该管吃管住,就算有人发现我住在你这里又怎样?”
“呵……”钱浅冲薛平贵一撇嘴:“说了不听,那你就祈求多福吧!我可告诉你,村里柱子他娘,正惦记着给你说亲呢!柱子她娘说了,她表侄女跟你是天作之合,真有媒人找上门来我可不管。”
“给我说亲?”薛平贵脸上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她都不认识我给我说什么亲?”
“你若是再不听话成日去村里晃悠,自然有人凑上来‘认识’你。”钱浅挑挑眉,一脸冷漠地答道:“认识了,就算是熟人,给你说亲理所当然。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我才不管你。”
大约是钱浅的警告真的有用,又或者是薛平贵一口气挑了一大缸的水并不需要再出去,反正剩下的半天,钱浅没看到他出去乱晃,老老实实蹲在房顶上一层茅草一层瓦片的修屋顶。鉴于他表现良好,干得又算是比较辛苦的体力活,钱浅难得晚上做了黍米饭,配上头一日没拿出来吃的烧鸡,算是奖励辛苦工作的泥瓦工。
薛平贵干了一天的活,跟钱浅申请过后,自己用大锅烧了水,用钱浅的洗澡桶洗了个澡,之后才一身水气地坐到了灶台旁瘸了腿的木凳子上。
钱浅家里连个像样的饭桌都没有,吃饭平时就是在灶台旁,简直不能更凑合,然而她还自我安慰这样吃饭暖和。
薛平贵准备吃饭的时候,钱浅正在收衣服,他自己一个人盯着放在灶台上打开的油纸包,伸手将油纸包里烧鸡扯碎,将鸡胸和鸡腿留下,后背骨和鸡翅拎到了自己的碗里。啃骨头这种麻烦事还是他来吧,薛平贵默默地想,并没仔细琢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355章:将军,我帮您养家糊口(51)
第二天一大早,钱浅做好早饭后,又背着小包裹进城了,她一早要到丞相府去应差事,因此走得格外早。冬里,虽然农闲,但农家的活计也不算少,因此武家坡也是如往常一般,一早起就闹闹,村里人见着钱浅又背着包裹一大早进城,早就见惯不怪,只有老赵家的陈氏倚着门口,对着钱浅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按道理来说,财不露白,钱浅一个单女人,拉着这么多青砖回村子,有人惦记她的财产也是正常。钱浅往常是不怕有人上她家小偷小摸的,以往她都将自己的粮食和财产藏得结结实实,面上放着的,都是些不值几个铜钱的破烂物件。
若是要上她家去偷东西,怕是要费一些功夫,再加上村民们私人知道她在城里大户人家做活,但谁也不清楚到底赚到钱没有。钱浅住的屋子又有鬼屋的名声,打人事件在前,总是有些渗人,常也没什么人去做偷。
只是这一次,薛平贵一下子买了两车青砖,要拉回村里不可能不惊动旁人,因此钱浅没办法,也只能摆出一副嘚瑟的架势,先在声势上咋呼一下,把那些想做贼但胆子小的吓住,至于那些傻大胆……没关系,夜里的贼照样打回去就好。而白里想要光明正大做贼怕是不容易,重要财产她还是藏得结实,她家里能立刻偷走的只有青砖和瓦片,想要把这些东西不声不响不惊动村里人的搬走,是不可能的,除非明抢。
因此钱浅也没交代薛平贵看家护院,只嘱咐了薛平贵一句,白间若是碰到有人上门,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开不了,只说是她雇来临时做活的泥瓦匠就好。
只是钱浅还是高估了有些人的底线,比如老赵一家。瘸了腿的赵全福睡在上,一听说钱浅头一拉了很多青砖回来,气得用完好的那只手锤得板咣咣响,不歇气的破口大骂。
“那个jiàn)蹄子哪来的钱买上好的青砖!”赵全福嚷嚷得瓦上的灰都能震下来:“都是从我们老赵家坑去的钱。”
一旁的陈氏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撇着嘴煽风点火:“当家的你可别这么说,人家水根媳妇现在可发达了,说是在东都城里的大官家里做工赚来的呢!”
“老子就不信了!”赵全福更加怒火上头:“还治不了这个不服管教的jiàn)蹄子!”
另间屋子的王氏听了心烦,砰一声推开房门,隔着院子就骂:“能不能消停会儿。成间就知道窝里横!有本事你让水根媳妇把钱吐出来,在家里嚷嚷得山响有个用!当我就说水根媳妇能干,就算留在家里帮工也是不亏,是谁嫌白费米粮非要把人休出去的?”
“我就瞧不上她那副德行!”赵全福火气更大的嚷嚷:“水根死了才多久,她就成间没心没肺的出门做工,有这样做媳妇的吗?”
“您老人家要是有本事就堵着她的门儿骂!”王氏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若能骂得她服服帖帖继续给水根服丧戴孝,我算你本事!在家里没完么了嚷嚷给谁听?当初若是依着我,继续留着她在家里干活,眼下她从城里得来的这些还不都是我们老赵家的。非要瞧着眼前那两个豆饼,火烧股似的将人休出去,现在马后炮顶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