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还爬满了爬山虎。
白谦慎只抬头看一眼便问她:“你住三楼,是吧?”
“啊?”
他撤回目光,和她惊诧的眼神对上,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我看到你阳台上挂着的衣服了。”
芷荞抬头一看,脸色就沉下去了。
挂在阳台上随风招展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今早洗好了晾在室内过道里的运动内衣,虽然不是文胸这种贴身衣物,也是非常私密的了。
她没动过,那肯定是别人私自给她晾出去的。
“大哥,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一下就下来。”这种小事,她也没跟白谦慎说,转身就钻进了楼里,走得飞快。
寝室的门半开着,隐约还有欢声笑语传来。
芷荞憋着一肚子火,猛地推了进去。就听见“砰”一声,门板磕在墙壁上发出“咚”的声响。
周黎和李佳悦都愣住了,齐刷刷看向门口,一人嘴里还叼着咬了半口的饼干。
她脸色不好看,像罩着层雾霾似的,被这气势骇住,两人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不觉落了下去。
周黎小声抱怨:“干嘛啊你?开个门这么大声响?”
芷荞没理她,先去阳台把衣服收了回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回头就盯着她,眸光冰冷:“谁把我衣服挂外面去的?”
李佳悦心里有鬼,往后缩了缩:“过道里晾不下了,就给你挂外面了。一件衣服而已,你至于生这么大气?”
“一件衣服?这是我的内衣!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内衣挂阳台上去?”芷荞冷笑,面无表情,“真是自私自利,厚颜无耻。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先来后到别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李佳悦一张脸涨得通红,忽然跑回座位上,趴在那儿哭了起来。
“荞荞,你怎么这样?大家都是室友。”周黎连忙过去安慰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芷荞不为所动,反而笑了,还特地拔高了嗓门,凉凉道:“你说的对啊,我是她舍友又不是她妈,干嘛要惯着她。”
李佳悦闻言,哭得更大声了。
周黎脸色也很难看。
芷荞才不管她们,带着好心情提着行李下了楼。
到了楼底下,她俏生生站到了白谦慎面前:“大哥,我好了,我们走吧。”
“做了什么好事啊?春光满面的。”白谦慎弯腰,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芷荞搓着手,不知道为何有点儿心虚,但是转念一想,大抵只是调侃,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做了什么。
短短几秒钟,她眼神转了很多次,最后笑:“没啊。”
……
白霈岑难得回来一次,调迁后,大多时候都在驻地。他每次回来,霍南齐都陪着,白霈岑就照例留他吃顿饭。
饭桌上,饭菜特别丰盛。
以为这个一家之主向来严肃,也没人说闲话,都各自低头吃着。他问了两句芷荞的事情,又和白谦慎说了几句也没多话了。
一顿饭,吃得蛮压抑的。
芷荞的扒饭速度也比平时快了点,吃完出去,才松一口气。有人在她肩上打了一下,不轻不重,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看,她拍着胸口:“大哥你要吓死人啊。”
“怎么,你以为我我爸?”
一语中的,芷荞脸色尴尬。不过,在这个家里,也就白谦慎不惧白霈岑的压力了吧。
她小脸有点绷:“我还是回出租屋去吧。”
“住一晚再走吧。”他说。
她有点儿不愿意的模样,他也就罢了,回头去拿钥匙:“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好。”
正值晚高峰,路上有点堵,一辆挨着一辆,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前方,都看不到红绿灯的路口。
芷荞有点绝望,在副驾坐上坐立难安,晃来晃去。
白谦慎笑:“我这椅子上是有钉子吗?”
他这人乍看时非常安静,笑起来,声音像山涧的泉水似的,清冽动人,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奇特力量。
芷荞被他笑得脸热,不好意思再动了,心也静下来些许。可人在焦虑的时候,总是闲不住的。
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前面动都不动,她急道:“是不是出车祸了?”
说着降下半个车窗,把脑袋探了了出去张望。
白谦慎心里一紧,脸上闲适的笑容也没了,抬手就把她按回来。也是头一次,严肃地告诫她:“开车呢,你怎么能把头伸出去?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芷荞听出他语气有异,迟疑地回过头来,果然看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脸。
是那么地严肃。
她心里没底,声音也柔了下来,弱弱道:“这不是停着吗?”
“要是出了意外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也没法保证这种“万一”,芷荞没法反驳,又被他其实震住,后面的话都吞了下去。她很少这么听人话,自己也觉得奇怪。
原来真是车祸了,不一会儿,连警车都从应急通道过来了。芷荞又想把脑袋伸出去看,但是一想他刚才的话,按在按钮上的手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