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安只当这次是她突然发善心了。
实际上,马大婶还是那个嫌贫爱富的马大婶,拿钱办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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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一处院落。
林洛水身子只坐了一小半在椅上,双腿并拢微朝后收,标准的大家闺秀坐姿。
若是有细心的瞧见,定会疑惑,这种仪态不像一个普通车夫家能培养出来的,非多年浸染不可。
不仅如此,这位赵府新认的义女,刚来没几天就能自己在偌大的赵府里来去自如,就算她记忆力好,可很多没人领着她去的地方她也知晓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而小丫觉得奇怪,并不是那些原因。
“小姐,事情办好了,之前马大婶说她亲眼看见三小姐从巷子里出来。”
小丫那日晚上出去,按林洛水的吩咐,支开三小姐派的小厮后,一人偷偷跑去打点了马大婶让她告诉云氏兄妹中秋后有人施粥。
小丫对她现在侍奉小姐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过她深知作为一个下人的本分,不去过问主子的事。
“好,你下去吧。”林洛水点头回道。
赵思睿,你让人跟着有什么用呢,她漫不经意拨弄着手上的指甲。
重活一世,你当我还是那个任你欺负的林洛水吗?
这次,我想做成的一定会做成。
就算赵思睿对着赵父赵母撒娇和她争宠又怎样,这种骄纵的人怎么会被人长久喜欢,早晚会腻了。
她可以大度地不去计较赵府对她的态度,可有的事她却不能不计较,想起这位表面对她亲热的赵三小姐从前对她做过的,她死死咬住牙,她几近失去命!
许久之后,才松开。
眸里有了对故人追忆,多亏了他……
既然老天给了她机会再来一次,这辈子,她不会再与他白白蹉跎这么久。
顾郎……
她轻轻唤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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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远在千里之外边疆的楚军阵营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大的惊慌——他们的最高将领已经昏迷好几日了。
而这种军中绝对机密,自然不会让军队普通士兵知晓,只有内部高级将领守在主帅帐营内。
“这都几日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醒!”帐中传来一男子充满怒气的声音,他愤怒地揪住军医的衣领。
其他将领没敢阻止他的举动,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将领他的地位最高。
赵思辰抓狂了,一群庸医!几日前还说没有生命危险了,现在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醒,却说看病人自身意志!
什么叫看病人自身?!不就是他们没办法吗?!
赵思辰眉头狠狠皱着,催他们赶紧去想新的法子后,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顾洵手指动了一下。
赵思辰瞪眼急声道:“军医!军医!”
主治军医才被赶到门外又被喊回,把脉时却不见一点怠慢。
这位杀伐果断的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医不好他且不说圣上会把他们这些大夫怎么样,依他在军队的威望,营帐里这些虎背熊腰的将领就够让他好好喝上一壶了。
战战兢兢诊断完,老军医才放下心来,道:“将军的伤已无大碍,我再给您开几服药调养一下,平日里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顾洵眼皮子抬了抬,嗓音沙哑道:“嗯。”
赵思辰知顾洵不喜人多,道:“大家先各自回去吧,明日待将军休息好了再来。”
众人一散,赵思辰便开口道:“顾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洵常年被他目光灼灼地顶着,也不觉得不自在,宽慰地看他一眼,“放心,死不了。”
撑着床沿要坐起来,扯动了胸膛处的伤口,他强行忍住痛楚。
赵思辰想上手帮他又怕自己会弄疼他,看到顾洵起身时眉间狠皱一下又遮掩似的放下。
顾兄从来都不会喊一声疼的,如果不是他执意要乘胜追击那些余匪也不会害得他现在这样……
赵思辰脸上神情耷拉下来,方才还朝着军医发怒的他现在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狗,懊恼道:“对不起都怪我……”
“停停停,”顾洵打断他,无奈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疏忽了。况且就算不是你提出要剿灭这些匪贼,身为大楚军人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危我们也有义务去做,不然,你以为我们仗打完了为什么还一直留在这里?不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举歼灭他们。”
赵思辰心道:顾兄人真好,这个时候还不忘安慰我。
还是对这次作战因为他个人害得顾洵这般而无法释怀,他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您别说了,按大楚军规,这是我的失职,您罚我吧。”
顾洵故意沉了声,“好,那就罚赵都统……”
赵思辰抬起头看着他,等他说完。
“……亲自给我煎一碗药来,不许假借他人之手,否则,按军令处置。”
随着话音落下,顾洵嘴角微微勾起和赵思辰对视。
顾洵语气如常,显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赵思辰袖子一抹,声音哽咽,“是。”
把赵思辰打发下去后,账内只剩了顾洵一人。
他捂住胸口处的伤,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