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臻:“……”
果然跟他猜的一样……
好不容易来了精神的颜雪柔像是扭股糖一样缠上了自己的阿耶,非要他细说,颜渊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见她这般感兴趣,只当她与武盈盈有什么不对付,才盼着她嫁不好——嫁给吴王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光他那一后院小妾就不让人省心——颜渊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自家女儿,沉声道:“有你什么事?”
颜雪柔有些羞怯地低下头,道:“这种事谁不感兴趣……”
颜渊“哼”了一声,可到底是自己闺女,颜渊不忍苛责她。况且满足女儿的好奇心是每个父亲的心愿,颜渊虽然不明白圣人怎就将吴王和武盈盈扯到一块去了,却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给颜雪柔听:“有可能圣人觉得武家和柳家同气连枝,柳家是魏王的岳家,若是武家跟吴王结了亲,便会与柳家产生隔阂……这对魏王来说也是好事。”
颜雪柔不明白:“对魏王来说怎么是好事了?”
“柳家和武家看上去是魏王最大的支持者,可将来很可能也会成为魏王的掣肘。”颜渊解释道,“魏王有圣人这个父亲和满朝文武支持,已经足够了,不需要与世家望族有更多利益纠缠,你明白吗?”
颜雪柔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可一晃神,那日唐颐静静立在梁国公府门前的背影又如同一根极细的针,扎在了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颜雪柔的心平静不下来,她理了理衣裙站起身,屋外阳光倾落如琉璃闪耀,她忽然决定去一趟晋王府。
……
颜雪柔觉得自己单独跑去晋王府有点不妥,便带上了用来做障眼法的好工具颜雪阑。
姐弟俩是第一次来到京城的晋王府,还未待通传,他们便看到了管家郭伯。郭伯许久没见到他们姐弟俩了,十分高兴,忙让人去禀告唐颐,自己则领着他们进了府,往王府接待贵客的东厅去。路上颜雪柔跟郭伯打听:“我听闻,晋王近日来与梁国公府来往得颇为密切,不知可有此事?”
郭伯笑着应是,心想,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在意他们晋王的,这不,吃醋了。
颜雪柔的眼眸沉了沉,又问:“那不知郭伯可有听闻,今日梁国公府有喜事?”
郭伯这下哈哈笑起来,道:“听说了,圣人准备为吴王赐婚,心中属意的便是梁国公府的小娘子。”
颜雪柔不管心中如何作想,脸上却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得一旁的颜雪阑莫名其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颜雪柔在心中道,连郭伯都知晓此事,唐颐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派去通传的王府侍卫回来了,说没有在书房寻到唐颐,已让下人去内院请了。郭伯想着当初在魏州,唐颐对颜雪柔是从不设防的,晋王府对颜雪柔而言是个毫无禁忌之处,便问:“颜小娘子和颜二郎可愿与老奴一同去内院找晋王?”
随同的一众侍者有不少是从魏州的王府跟过来的,都知道颜雪柔在唐颐心中的分量,也不避讳领姐弟俩进内院,反正就算晋王不高兴了,还有郭伯在这顶着不是?颜雪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恐怕不合规矩……”
“有颜二郎在,自是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郭伯道。
颜雪阑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有他在,他家阿姐就不是“单独闯入男子内院”,这么说来,他是一块遮羞布?
他有些郁闷地撇撇嘴,不过想到晋王待自家阿姐一直有异于常人,阿姐这些日子以来又有些反常,没准跟晋王有关……
算了,遮羞就遮羞吧,好歹也算有点用处不是?再说了,京城的这些皇宫啊王府啊,从外面看十分气派,其实绚烂旖旎的景致都在内院,皇宫中的内宫他去过了,王府的内院他却从来没进过,颜雪阑还是个孩子,凡事都好奇,于是眨巴着好看的眼睛,询问地看着颜雪柔。
颜雪柔对晋王府的内院当然也是好奇的,再说她此刻巴不得立刻见到唐颐,便点头,请郭伯领他们进去。绕过亭台回廊,走过池上曲桥,他们在唐颐所居的寝殿门口遇到了去请唐颐的下人,那人禀道:“殿中伺候的人都不在,门也关着,奴喊过了,没有人应,不知大王在不在里头。”
郭伯与颜雪柔对视了一眼,随即上前欲推开殿门,颜雪柔怕有什么不方便,犹豫着站在原地,颜雪阑倒是跟了上去。两人进到殿中,听到内殿有动静,郭伯走过去掀开垂帘,一下子愣住了。
唐颐坐在内殿的地上,满面是泪。
颜雪阑显然也看到了,惊得说不出话来。唐颐见郭伯带着颜雪阑进了殿,惊慌之下来不及擦泪,就这么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郭伯心急地问:“大王,您这是怎么了?!”
颜雪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殿外的颜雪柔,颜雪柔见他面带惊愕,腿脚不听使唤地走进了寝殿。当她见到哭得满脸是泪、眼眶通红的唐颐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唐颐慌乱得很,也顾不上回答郭伯的询问,只忙着拭泪,然后努力冲颜雪柔挤出个笑来,那慌忙掩饰的样子令人看了既心酸又心疼。
“你……你怎么……”颜雪柔想到了最可怕的那个可能,有些颤抖地走上去,想要问个明白,可才走进内殿,便见到了桌案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副画,那画上的墨迹都还未干,依稀是个女子的轮廓,却只画了半边,墨笔被无力地丢在一旁,看得出作画之人十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