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若是她借我的名号在外头逞凶……”呼延庭轻笑,“顶多就是把她交出去,不碍着我什么。”
后面的话,呼延庭没说全。
把她交出去,也要看老.二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把她抓住。
折扇‘哗’一下打开,呼延庭微眯着眼,嘴角辍着浅浅的笑意。北归知意,悄不做声的退下。
事到如今,不仅北归对他行事疑惑,呼延庭自己在心里也打了个大问号。
问的是他对亓官的态度。
他对北归说,留亓官在身边纯属利用。但真是如此吗?
不,也许从一开始,就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因为喜欢了,感兴趣了,所以再次见面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把她带回身边。
呼延庭脑子有点疼,许多事情若是认真想,那就太麻烦了。
反正还没事到临头,等到出了意外,一定要让自己做抉择之时,再来细细考虑不迟。人生之中充满变故,今天,就不要想明天。
他自嘲的笑笑,这种得过且过的心思,要是被幕僚们知道,定要被狠狠说教一番。
**
话说亓官离开后,径直走到了这次要去的地方。
要说这世间的故事也真是稀奇,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因什么而死的都有。
这一次,她要处理的是一个被赌友杀死的男人。
起因简单,两个好友一起前去赌坊,结果一个赢了大笔钱财,另一个在路上一石头砸死了他,抢走了钱。
那人死的不甘心,回家看到朋友因自己赢得的钱财发家致富,又看到一家老小生活在水深火热,心情愤慨,闷在孟婆茶肆里,死都不愿投胎。
亓官拍胸脯给他打包票,叫他回家等她,看她是怎么惩处恶人的。
这事亓官想的简单。或者说,所有问题,亓官都想的简单。
没想过凡间的律法,没想过伦理纲常,什么都不想,按照性子选出了一种最快解决问题的方式。就算漏洞百出,也不管不顾。
亓官从呼延庭那处得了钱财,她待会儿直接给人送过去。至于另一家,孟婆手下小鬼挺多,她找上几个,扮做强盗,破门而入,把他家的钱全部抢走,快速了结。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办了。
城外两家人,一家一夜天降横财,另一家家财全数散尽,被打砸抢烧,从此破落。
倒是没有死人,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麻烦。
若是死了人,说不定又是一场不愿投胎的冤孽。亓官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带着那赌鬼看到两家变故,赌鬼心满意足的投胎去,亓官也只当此事告一段落。
却不知,此事远远没完。
那夜过后,被洗劫一空的那家人,将一夜暴富的另一家告上官府,他许了官府种种好处,让官府胡乱裁决。
最后,本就作孽的一家子恢复了荣华富贵,倒是在亓官的胡搅蛮缠之下,赌鬼的一家彻底家破人亡。
他家本来的命数,乃是将来,他家的孩子金榜题名,揪出真凶。结果被这么一冤枉,死在流放途中。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说回亓官送走赌鬼,孟婆一脸无可奈何的看向亓官,“阿山,你这么做,是横加干涉凡人命数,不合规矩的。”
刚才参与劫掠的小鬼们,全部瑟瑟发抖的站在孟婆茶肆旁,生怕被上官处罚。
亓官浑不在意,甚至有些自得自己解决事情之迅速,“这点小事,无需介怀。你还担心他们会说出去吗?”
她冷冷的看了立在身边的一众小鬼,小鬼们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亓官。
亓官见他们胆小如鼠,不敢言语,催促孟婆道:“快看看还有什么尚未解决的变故,我来帮你一并解决了。”
孟婆从茶肆里娉婷走出,身上的红裙飞扬,眉心处一朵彼岸花,红的耀眼。她余光轻扫过那些小鬼,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一叠纸卷交予亓官,柔声道:“这次事情有点麻烦,涉及妖物,我还未通知本地山神土地。你若是能够解决,倒是不用麻烦他们。”
亓官接过孟婆手里纸卷,看都没看,直接装进怀里,道:“今夜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来帮你。”
孟婆笑着点头,站在门口送她。
直到人影彻底消匿在夜色中,孟婆眼中的温柔尽数退散。
她招手,叫人给她搬把椅子过来坐下。
只见她右手撑着脑袋,脸上一股不耐的神色,语气淡漠的吩咐站在下方不敢动弹的小鬼,“把亓官大人叫你们做的事情,散布进地府,务必叫阎王老爷知道。明白了吗?”
她眼睛都没睁开,似是疲倦到了极致。
众小鬼会意退下,站在她身后伺候的小鬼差,这时走上前来,轻轻的给她揉眉心。
“大人,您别担心,这些小鬼,都是咱们孟婆府的府兵,最是听话。亓官大人做的,尽是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阎王爷忍不了她多久。这事情啊,就跟滚雪球似的,总有山崩地裂的那天。”
孟婆神色放松,“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等了几千年,总算让她下到人间,就算我不动手,谢必安和范无救他们,也忍不下去。这大好时机,我就不信他们会放过。”